高闖深以為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是當利益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紙就包不住火。”
“不只哦。”肖絳在半路上,可是聽嚴天東分析過很多次了。
“每年的軍糧嚼用也不能富裕,最好還有點缺口才是最完美的。不然,來年兵部所批的額度就會相應減少。武國要防著燕北,防著西邊的游牧民族,防著南部的越國,還要防著吏治敗壞,內部的亂相,用兵之處極多,軍中的大佬都想盡辦法多養兵,畢竟兵多將廣,立功封爵的機會就大。可想養兵,要么有威望,要么就是錢糧二字。那楊萬金,明顯就是后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旁邊的老郭都驚呆了。
這倆人!
就這樣咔咔一通說,嚴絲合縫,別人都插不進嘴去。而且那想法簡直無比的合拍,好像天生就是聯手而行的人。
誰以后再敢說王妃曾經是個傻子瘋子,他跟誰急!
哦,是他掌控的情報部門這樣匯報的,那現在他急起來連自己都想打。
“所以最大的駐蟲就是楊萬金,不是他主使,也是他縱容。”高闖露出鄙夷的神情,“軍中之人若只為爭權奪利,心中卻無大局天下,就是必敗之師。”
肖絳聳了聳肩。
武國看似強大,但隱患卻來自于他們的天子,龍座那一位。
趙淵驕縱任性,有時候行事完全不像個皇帝,卻像個孩子般,由著性子胡來。
這也是“她”從嚴天東那邊聽說的第一手資料。
楊萬金之所以能得到那么多的利益,是兵部在武帝趙淵的強行授意下,不得不在軍事資源分配上過度傾斜。
玉峽關一地所得軍備,比同樣體量的軍鎮重地的三倍還要多。
東西就那么東西,你多占了,其他人就不夠。
楊萬金得意洋洋,卻不知早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憑的,不過是趙淵還沒繼位,甚至還不是太子的時候,兩人就是日日玩在一處的死黨。
少年情分,總角之交,本就珍貴。
再加上趙淵覺得好兄弟為了他去守國門,吃了苦了,所以總是心有虧欠,恨不能對楊萬金再好一些。
錢多,糧多,富得流油,兵士們打仗也有勁兒,他兄弟就能安全,將來平步青云,早晚回到都城來。
“所以,不是沒人查楊萬金,也不是查不到。”當時嚴天東對小徒弟兼干兒子阿土說,“更不是我嚴某人膽大包天,真敢壓著下面報上來的事,那可是有真憑實據的,賴也賴不掉。是皇上不想知道,知道了就會傷心,生氣。咱們做奴婢的,難道不該為皇上著想嗎?難道不該為皇上分憂嗎?既然皇上想睜只眼,閉只眼,咱們自然讓這事石沉大海,不讓皇上煩惱。呵呵,這皇宮內外的事,哪一件不是皇上的意思呢?外頭人只道奸佞,其實那才是愚蠢。”
尋回這段回憶的時候,肖絳甚至對武帝產生了好奇之感。
因為,都說天家無情,天子更是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