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寶的行為,基于心虛。
可她心虛個屁啊,明明沒做錯什么呀。
迷迷瞪瞪之中,她沒注意遞過去的居然是一顆豆糖。
此時的糖,提純不好,豆糖更是粗糙。長條形,顏色是淺褐色,邊緣也不甚整齊,看起來像是斷掉的筷子。
關鍵是,在外面凍得硬綁綁。
當她意識到送禮行賄都沒選對東西的時候,高闖卻接過豆糖,把毛圍領向下略拉了拉,咔吧一下咬了下去。
全都驚呆了。
千牽,阿離和阿泠,還有肖絳。
好家伙,這牙口!不愧是在戰場上臥雪咬冰過的。
肖絳盯著高闖的嘴,后者卻在咬了一口糖之外,把圍領又拉上了。
大約是真的想“與民同樂”,不想被認出來吧。
“您這么好興致,也來看燈啊。”這就屬于沒話找話了。
“本來是看燈。”高闖哼了聲,“結果看到了你。”
不知是不是毛領子擋著半邊臉的緣故,他的聲音沒有平常那么冷,“你就這么不拘小節,不拘一格的嗎?”
“您看到了?”肖絳訕訕。
說反話,諷刺人就沒意思了吧?
高闖卻沒回話。
他何止看到,他從頭看到尾。打從這女人一進玉門大街,他就注意到了。
本來是帶著孩子們出來逛逛的,沒吃成元宵家宴,好歹是個補償。
盡管他本身不喜歡這些,也不喜歡熱鬧吵嚷,但他是燕北的王,更是一家之主。平時忙于軍務國務就算了,年節時也該有點樣子。
可是孩子們跟他出來雖然興奮,卻也拘束,規規矩矩的都不像他們了。
所以他說決定站在街口等著,放孩子們自由去玩,過一個時辰再會合。反正有府衛暗衛跟著,勝京的治安又一向好,他也沒什么擔心的。
哪想到小的才走,就來了一個大的。
而且這個大的比那幾個小的加起來還要鬧騰!
她才燙傷,都不避諱一下,像小孩子那么貪玩的嗎?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跟上的,但她那半點不端莊的樣子讓他皺眉,卻莫名其妙的吸引著他的心神,跟著走了很久。
而聽高闖這樣說,肖絳就有點慚愧,尷尬得腳趾能把地面摳出個洞來。
“確實太放飛自我了哈……”
轉念一想又不對:她又不是他的真王妃,為什么要端著架子?再說這街上的人根本也不認識她。
再轉念一想:她畢竟還占著名份的,做人要有職業道德。就像演戲,演什么也得像什么呀。關于自我,下了戲再說。
再說身為敵國公主,用來侮辱燕北王的工具人,高闖待她實在仁致義盡。
不但沒殺她,沒虐待她,還很不錯噠。
所以能配合的,她也應該盡力配合才是呀,哪怕是表面上的。
“我這就回去,以后絕不做給王府丟臉的事。”
認錯要快,堅決不改。
小孩子才會委屈,成年人都執行以上方針。
然而她才轉過身,想從高闖身邊繞過,打算快閃,高闖卻長臂一伸,“那個糖呢?”
“您喜歡?”肖絳愣了半天才意識到什么,倒有點驚訝。
“不喜歡。”高闖向來面無表情,現在連臉都只剩下半張,更沒有表情。
但他說的話就帶著股命令勁兒,還是讓人不敢反抗那種。
“征用了。”他又補充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