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喪鐘,必然是王族之人離世。那樣的話,普通的王族也至少得敲足百下。如果是王上大去了,那鐘聲一直會響到天明,怎么現在就不響了?
聽說稱帝的人大去,那是要響足萬下的呀。
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天色還黑,燕北的初春夜里也非常嚴寒。但是百姓們卻三三兩兩的從家里走了出來,上了街,向著王府的方向張望,又是悄悄互相打探,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按理說,這時節也是不會打仗的呀,況且誰有本事一直打到勝京城外呀。
與此同時,燕北王府的谷風居內,中毒的高闖和肖絳,三天之來第一次見面。
肖絳已經簡單地梳洗過,身上臉上再無血污也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不過她再怎么克制,走路也有點一瘸一拐,而且有一條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
千牽本來鼓動她就那樣過來,但是她卻主動要求先收拾一下。
所有事她都問心無愧,不想賣慘博好感。
一進入那間高闖與臣下議事所用的大書房的門,她就看見高闖坐在迎面的扶手椅上。
天蒼節那晚中毒后,其實他第二天中午就已經蘇醒了。不過為了順利實現肖絳提議的那個計策,就只能繼續裝死。
而且就算蘇醒,沒有生命之憂,他這次身體損耗很大,當時也必須臥床休息。
事實上,時隔那么短他就能坐起來,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理上說,他已經是非常強大,非常人所能及了。
真是野獸一樣的恢復能力……
此時他的臉色還很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什么血色,帶著一種淡淡的病態。但是他身姿筆直,眼神明亮,神情堅毅又威嚴。
兩種這么極端的氣質,此時卻巧妙的雜糅在他一個人身上,看起來居然奇妙的……有魅力。
又是令人心軟心疼,又是令人信服臣服。
“王上大安。”她匆匆施了一禮。
姿態仍然是那么敷衍,但是高闖這次看她卻特別順眼。
她才養好的身體又憔悴了些,而動肢體動作表明她身上是有傷的。
刑求時其實本可以做做樣子,但是她覺得半真半假才能糊弄住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于是是真的挨了幾下打,只是沒有到骨斷筋折受內傷的嚴重程度。
只是她身子一向不那么好……
驀然之間,高闖的心尖上好像被人猛的擰了一下。
他這是心疼了嗎?
陌生的感覺。
她告訴老郭說這是請君入甕外之計加苦肉計,他本不該答應的,不該讓個女人行險,但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坐下吧。”心里明明關注,語氣中卻淡淡的。
不過肖絳都沒往心里去,反而因為才進了屋就賜坐覺得挺高興。
古代王侯的臭毛病本來就,多見了面就得行禮來行禮去,但現在她真的有點站不住了。
第一體力跟不上,之前兩天多的時間耗神又耗力,感覺身子被掏空。
第二,之前受刑的時候,她的腿和胳膊也是受了點小傷的。加上剛才又是假死摔倒,又是丟油燈的,大概又太用力了,太入戲了,肌肉拉傷還蠻嚴重。
至于之前那只仿佛因為受刑而差點脫離了軀體的手臂,其實是一只假手。包括血淋淋到不成人樣的外形,都是出自易容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