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淵嗤了聲。
真是會說話。
明明是變著法兒的打聽他身邊的事兒,好方便哄得他開心,結果卻說的好像受了迫害一樣。
不然,怎么聽說他為和親公主的名額問題發愁的時候,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他那些專門抬杠又不怕死的御史如果學著肖景,知道順著他的意,合著他的盡,他每天也不必被搞得頭大了。
“那就把你聽到的那一點解釋解釋吧。”趙淵鄙視肖景的那些小心機,卻又十分受用,因而換了個更舒服卻又更懶散的姿勢,“朕可以告訴你,朕得到的消息十分確切。十三妹妹不僅不瘋不傻了,而且還頗得燕北王的寵愛。”
說著又笑了一聲,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你道燕北王是什么人?真是個蠻夷之地的蠻王?只會打仗的嗎?哈,那可是一號人物!雷打不動,堅如磐石。不然,以那樣一個又窮又破又小的國家,也不可能成為朕的心府之患。那樣的男人,你說,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女人要得到他的寵愛,可不是有一般二般的本事。”
說到這里頓了頓,忽然欠了身子,“你告訴朕,若不是被精心培養,又以瘋癲的假象蒙騙了朕,主動把她送到那邊去,怎么可能會如此的?你一個小小的末爵之流卻費了那么大的心思,不惜耗費了十數年的時光,耐心等待,可又是為了什么呢?”
“臣冤枉啊!”一聽這話,肖景抖如篩糠,不住的磕頭。
只怕力道不重,不能表明心跡,竟是十分用力。只幾下,額頭就見了血。
聽話聽音兒,皇上這話音兒明顯不對。這是懷疑他狼子野心,與外敵勾結以謀巨利啊!
這罪名若是坐實了,他肖景就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整個肖家也會就此覆滅,從上到下雞犬不留!
“這是誰要坑害臣,居然連這樣喪心病狂的話都說出來了!”肖景眼里瞬間含淚,一副無與倫比的忠誠模樣,生怕趙淵不相信他,“臣知道了臣知道了,必然是嫉妒臣與皇上親近,這才出言栽贓陷害陷害!可憐臣一心忠于武國,忠于皇上,縱千刀萬剮,萬劫不復,也不愿背叛武國和皇上哪怕一分一毫!”
他拍著胸口,又揪著胸口的衣服,痛心疾首。
本來想說“臣真想挖出心來給您看”之類的話,可又突然意識到,面前這一位皇帝真不能以常理論之。
若是它這樣說了,搞不好皇上真的就會說:好啊,你現在把心挖出來給朕看看,朕還沒見過活挖人心呢,應該挺好玩的。怎么樣?下不去手啊,不敢呀。沒事,朕幫你。來人啊,趕緊給朕挖一下。
那就完蛋了!
所以此時此刻,他把這話緊急吞回去,就硬生生哽在喉嚨里,令他連氣都喘不出來,憋的臉和脖子都通紅,看起來倒有幾分天然的急切和誠懇。
“慢慢說,不要急嘛,不然朕賜你一盞茶?”趙淵笑瞇瞇的。
肖景可不敢應下,萬一那茶里是加了“料”的呢?
情急之下連忙自黑,“皇上,你英明堪比堯舜,怎么能看不出這里頭那些見不得人的破綻?你還是別嚇唬臣了。臣膽子小,萬一被嚇得……嚇得御前面失儀……尿了褲子。萬死也就罷了,污了您的地方多不好。”
根據他往常的經驗,他越是滑稽和狼狽,皇上就越是高興。皇上高興了,就能聽他的辯解之詞,就算處罰也會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