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她至少會維護一下風度,好歹是個王妃。就算要威逼利誘,也應該先禮后兵。哪想到,這個小瘋子小傻子變成這么古靈精怪的,卻連面子也不講。
“那你還讓我選?”他也不客氣起來。
“因為我沒想到表哥會這么不明智啊。”肖絳大言不慚,完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還能等楚寧人這口氣喘過來,又說,“表哥你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很清醒,沒出茅廬……那個書房……就知天三分下事,所以才給楚家留后路,不做那個出頭鳥。所以難道你現在看不出,太平日子過不了多久了。如今的情況,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那我的選擇難道是錯的?”楚寧人哼了聲。
既然肖絳提起他十七歲的事,就幾乎于挑明會捏著他這個把柄,他又何必藏著掖著呢?
“你的選擇很明智啊,可也是有限制的。”肖絳站了起來,走到樹邊,抱著樹干使勁搖了搖。
大樹當然紋絲不動,事實上,她一個人都抱不過來。
“生逢亂世,人如浮萍。即便是百年大族,樹大根深,在真正的歷史車輪面前,也如蚍蜉撼樹那般。”她慢慢的說,“只有勝者才會尊重代表著文化傳承的宗族,才會樹立名聲。敗者就像狗急跳墻,誰管你百年千年,誰管你仕林聲望?要不就把你抓過來擋著敵人的刀槍,要不然就大家一起死。自己得不到的,憑什么要給后繼者?難不成他都國破家亡了,還顧著你將來收買人心所用的東西嗎?或者也有這樣仁慈的君王,但你覺得趙淵是嗎?”
一席話,明明是溫暖的春日,在太陽底下坐久了還會有些微微的發汗。可此時此刻,楚寧人卻感覺涼颼颼的。
是啊,亂世中自保哪那么容易?何況還是冷眼旁觀的人。他已經盡力想出最好的辦法了,可是現在看來卻如此不堪一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要想保著那些雞蛋,最好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你是想說燕北安全嗎?”楚寧人冷笑,“從種種條件上分析,只怕最危險的就是這里。”
“天時地利人和,你只看到表面的條件,難道不知只有人才是變數,才是可以扭轉一切的因素?你如果不是因為不看好趙淵和馬士宏,也不會以商避世了對吧?”肖絳戳穿他的心思,“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愿意選邊,可到頭來還是要選。就算你不確定哪個地方最安全,至少不要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才對呀。”
“你……”
“從前你是沒辦法和燕北搭上牢固的關系,現在不同了,我是燕北王妃。楚家是我的娘家,只要你肯出力,我至少能保證放在燕北的雞蛋不會被打破,搞得蛋白蛋黃碎了一地。”
楚寧人只覺得這個小瘋子咄咄逼人,說的那些話好像是鞭子,硬生生把他抽到了一個角落,讓他根本沒辦法轉身。
心里還有一個聲音在喊:她說的是對的!
十年來,他以做生意之名,走遍了三國,更遠赴了北剎和西部草原,感覺到了太多暗潮下的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