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多年前,那個還在小城里做跑腿活的少年,或許能在這個時候,胡亂侃出一些一二三四五六來。
那時的他,還很圓滑,很機靈。
而不像現在,粗糲的像沙子,僵硬的好似戈壁灘上聳立的石柱。
“我以為你會說看過的。”曹柘終于收起了手中的書卷,然后對少年說道。
這句話,無疑是已經給了周小年一個答案。
這對曹柘來說,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既有遮掩靈球遮蔽天機,又有幻術可以欺瞞窺靈的監視,曹柘并不妨說些實話。
“為什么?”周小年顯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彎彎繞,出聲質問道。
只有真正見過周小年曾經那幅面孔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此刻的周小年,并沒有顯得格外的激動···本來他以為自己會很激動。
“為什么?”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回答了。”
“不過,我都不想說。”
“所以,你想做什么?”曹柘對周小年反問。
周小年一愣,隨后咬著牙,十分堅持道:“還給我!”
“把所有的一切,都還給我!”
“屠夫叔叔、蠻人伯伯、嬌二姐···還有那座城,全都還給我。”
曹柘微笑道:“我不是早就還給你了嗎?”
說罷雖未曾改變容貌,周小年卻猛然感覺眼前的這個人,變得無比的熟悉起來。
他這才想起,是誰教給了他刀法和武功。
“是你?”
“是你!”周小年神情微變,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突然得到了解脫。
“即便是你···你也還是要還給我!”周小年堅定道。
曹柘用手指的樹,拍著老桃樹的樹桿。
雪色下,桃花盛開,卻又紛紛揚揚而落。
落下的桃花,化作流影,在半空中幻化做一做城。
城里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
周小年搶步上前,想要伸手去觸碰。
這座城卻一觸即散。
“它是我的,我說有就有,我說無就無。”
“你想要,不該來找我,而是要問問你自己。”
“看看自己能不能將它重新帶回來。”曹柘說道。
周小年目光起先黯淡,隨后卻又分外明亮起來。
“怎么做?”周小年問。
曹柘道:“簡單!我說,你學!”
“學會了!學懂了!學透了,也就都有了!”
“人一定要學會靠自己。”
周小年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武者。
這份天賦,并不體現在根骨、資質上。
這些,曹柘都瞧不上。
能夠通過人為手段,進行直接更改的玩意,對曹柘來講,都不稀罕。
曹柘真正重視周小年的,便是其心性。
當初破例將周小年收入那座注定消亡的城。
便是因為看到了他,雖年小體弱,卻在奴隸販子屢次鞭打之后,依舊不改逃走的意志。
他有著無法被馴服的野性。
而這野性,深藏在靈魂和骨子里。
那座城,以及那座城里的人,都是他的鞘。
一把寶刀,必須要有鞘。
否則傷人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