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魔都好像比白天更熱鬧,銀色月光灑下,卻隱沒在半空。
數不清的高樓大廈,放出五彩炫目直沖云霄的霓虹。但見彩燈一串接著一串,勾勒出鋼筋水泥或堅硬或圓滑的輪廓。
白天那些毫無生氣的建筑,此刻仿佛有了靈魂。就連刻板的馬路,也在夜晚變得活潑起來。
但所有的繁華與色彩,跟沈千蒙無關。她處于魔都的斑斕,置身無盡的喧囂,偏偏她站在繽紛絢爛的另一邊,沒有任何參與感,甚至有些灰蒙蒙。
魔都公共交通發達,博遠投資所在那棟寫字樓百米遠,就有個大型地鐵站,然而沈千蒙租住的老舊小區并沒有,出地鐵后,還得走半個小時。
她穿過廣場,穿過人群,她一路都低垂著腦袋,與任何人擦肩都不曾抬頭。
沒錯,沈千蒙出生農村家里很窮,她租不起單身公寓,只能和別人一道,拼住在又老又舊的郊區。三室一廳一廚一衛,沈千蒙拼的還是最小那間。
她應該是個非常傳統的女孩,她認為完成學業后,就不該再找家里面要錢。因為沈千蒙還有姐姐和弟弟,父母能供她上學已經好過周圍很多鄰居。
可惜沈千蒙沒料到,完成學業后的生活竟然也會如此艱難。
又老又舊的小區幾乎沒什么原住民,即便有,也是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
沈千蒙依然垂首,快速走過缺乏維護的小區綠化帶。她租住的單元樓在小區東北角落,為安全沈千蒙將自己的房間換了把鎖。
當鑰匙插進鎖孔的剎那,沈千蒙哭了。
無聲啜泣。
房門打開以后,沈千蒙用最快速度反手關上,接著拿起枕巾,捂住口鼻。
終于,可以暢快地哭一場。
她渾身顫抖,尤以肩膀抖得最厲害。她的房間實在太小,小到放不下凳子,她唯有頹然坐在床沿,任憑磅礴淚水浸濕枕巾。
為什么……
為什么命運要這樣對我?
沈千蒙愈哭,身體愈加矮了下去,漸漸她從床沿滑落,一屁股坐在地面,后背毫無力氣地靠著床尾。
她想,或許應該給那叫做柳紅妝的女人道歉。但,明明自己按公司規則辦事,明明柳紅妝欺負自己,可到頭來,犯錯的竟然是自己嗎?
不!
才不要給那個女人道歉!
沈千蒙搖頭,用力擦拭著眼淚。她哽咽幾下,開始努力平復心情。
在學校沈千蒙學金融專業,嚴格來講有一些基礎知識。她曉得自己不具備基金經理操盤的水準,李遇讓她做業務員其實并沒有錯。
可問題在五千萬的門檻,對沈千蒙來說,實在太難了。
不夸張,沈千蒙所有熟悉的人,資產加一起恐怕都沒超過五千萬。就算沈千蒙鼓動所有人砸鍋賣鐵,卻也湊不出來。
悲哀。
沈千蒙用力咬牙,差點咬出血。不過這一咬,眼淚好像止住了。
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