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以后,遇到了昨天在這里通宵執勤的同事小周。
“郭聞怎么樣?”
小周打著哈欠,然后搖晃著腦袋:“很不好,農藥的毒性非常厲害,他的口腔深度潰爛,食道和腸胃也被腐蝕嚴重,我聽護士說,他的食道被切除了四分之三,余下的部分,細的就像一根牙簽,他以后連粥都喝不了,估計這下半輩子,就只能靠營養液了。”
林杰嚇了一跳:“這么慘?”
“是的,聽說他的中樞神經系統也受到了破壞,不排除以后會演變成精神類疾病,此外,胃部也要切除掉腐爛的部分,過兩天,還要給他轉院,再準備做一次大手術。”
說到這里,小周面露憐憫之色:“以后對他來說,活著就是受罪。”
郭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現在這副慘狀,林杰也不由地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對了,你不是陪著梁處長辦案嘛,怎么來這里了?”小周問他。
“犯了點錯誤,他們不帶我玩兒了。”
“嘿,伴君如伴虎,省廳的高官們,不是你我能伺候的,我先回去了,這里交給你了,”小周拍拍林杰的肩,又關照他:“除了醫護人員,不要讓任何人進病房,病人的病情目前還不是很穩定,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好,我知道了。”
拿了一把椅子,林杰坐在病房門口。
一墻之隔的病房里,郭聞躺在床上昏睡著,他的臉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身上插滿了管子,四周圍著六七臺醫療儀器。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除了身穿無菌服的醫生護士,再也沒有其他人進過病房。
坐著有些無聊,林杰就站起來,輕輕走動一下,同時思考著案情。
但是,這案子連梁鐵軍也暫時束手無策,他自然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干脆就不想了,越想只會越頭疼。
而且,他們都把自己排除在偵破小組之外了,還去操那份閑心干什么?
下午,他靠在椅子上打著盹兒,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了腳步聲,連忙睜開眼睛。
是郭興泉來了,他身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郭興泉的模樣,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兒子躲過了牢獄之災,卻又馬上發生了這種噩耗。
在郭聞被無罪釋放后,他一時心情大好,就帶著妻子去國外旅游幾天,臨行前,他對兒子千叮萬囑:“安分一點,老老實實待在家里,盡量別出門,更不許找你的那群酒肉朋友,等我和你媽回來。”
但是沒過兩天,就接到了公司律師的電話,說郭聞重傷進了醫院。
夫妻倆心急如焚,馬上就要趕回來,但機票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買到的,再加上飛機晚點,他們直到昨天下午,才回到了古琴,然后就馬上趕來醫院看兒子。
當夫妻倆見到兒子時,在病房外痛哭一場,回到家后徹夜無眠,今天匆匆處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務后,又來了醫院。
見林杰守在門口,郭興泉先是一愣,也沒興趣和他多啰嗦,默默走到病房窗外。
隔著玻璃,他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很快淚如雨下,妻子也是哀嚎不止。
哭了一會兒,兩人擦干眼淚,互相攙扶著,走進醫生辦公室,詢問兒子的病情恢復情況。
二十分鐘后,他們出來了。
在走廊里,妻子用紙巾擦著眼淚,郭興泉在打電話:“把廠子賣了......命要緊......以后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林杰憑著不錯的耳力,只聽到了這斷斷續續的幾句話。
最后,郭興泉打完電話,慢慢走到林杰的面前。
林杰面色平靜,與他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