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還有什么人,讓你這樣醒著數傷痕。
花園里落在草坪上的小紅花已漸顯蔫靡。歐文站在屋檐下,看著院子外燈火通明的都市,他忽而覺得自己是多么渺小,死亡如此接近,如果他死了,世界只會一如往日。
此時他們一家人待在一起,面對著人生中最長的一夜。那將是怎樣的煎熬,無情與殘忍。歐文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
不管你多么悲痛多么無奈,第二天的太陽還是照常升起。
此時,人們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國慶長假激動不已。只是這四處洋溢的歡悅卻絲毫消除不了歐文眼中的陰郁。一大早,他提著早餐趕到醫院,趕到林佐的病房。
曾琪琪和林源守了一夜的病床,陪在林佐的身邊。顯然,他們都一夜未睡。
“來來來,先把早餐吃了。吃完你們就回去休息,這里我來看著。”歐文走到依舊趴在床邊的林源身旁,輕聲問到:“學校那邊請好假了吧?”
林源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來。經過一夜的思考,他只能無奈地接受了自己父親得了癌癥的現實。
“來吃點,下午再過來。讓你大伯在這守著就好。”曾琪琪拍了拍林源。
母子二人胡亂吃了些面包,交代了些事情后便離開。
此時病房里剩下了表兄弟二人。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折騰。歐文也是一整晚沒睡好,他搖了搖沉重的腦袋,可想而知以后的路會有多么艱難。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這才剛剛開始呀!
“我想了一整夜。想了很多。”林佐看著前方的一片虛無,聲音微沙。
歐文往前湊了湊,當一名傾聽者。
“一想到自己時日無多,就會心有不甘,放不下,放不下你們,放不下零點。說不出的不甘呀!”林佐的語速很慢,聲音蒼白無力。
歐文沒吭聲,鼻子卻忍不住地發酸。
“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公司了,我也知道你剛退休,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但我還是想你能回公司。”
“這么些年我都沒怎么回過去,現在回去,怕是也幫不上什么忙。”
林佐輕輕搖頭:“就我現在這個狀態,想要再回公司主理事務,大概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這病情遲早都是要公之于眾的。林源今年才大三,讓他現在就接觸公司的事務也確實有些難為他,如果你能回董事會,也可以帶帶林源,畢竟有血緣關系,可以相互信任,這樣我才安心,公司的人看著也能安心些。”
歐文沉默下來。林佐這樣的交代,確有他的道理。許久后他開口問到:“林源那邊,你跟他說過你這些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