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效良停住腳步,看著楊樞。沒等他發問,楊樞就說到:“就現在。”
譚效良內心忽然感到有些踉蹌。在手術臺上他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面對患者家屬的乞求、指責,甚至詛咒的時候,他的嘴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很難才擠的出幾個字來。
如今,他將要面對馬騰云的兒女,馬超和馬黛。
會客廳里,馬超,馬黛,譚效良與楊樞四人圍桌坐下。
保姆給四人上完茶點后便離開。此時,這偌大的會客廳里,就只有他們四人。
“想必父親的情況您已經知道了吧?”馬超先開了口。
譚效良點點頭,“老馬先生的情況會實時發到我這里。”
“五年了。我們曾經對自己,對他,對你們,都抱有極大的希望。但現實卻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這五年,太難了,對他更是太過殘忍。”
說到這里,一旁的馬黛已經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我并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馬超繼續說:“這原本就是我和黛兒的決定,誰不知道,這五年來你們也都盡心盡力了。可惜呀,父親運勢不濟,沒能等到更好的條件。”
譚效良想說些什么,但就是擠不出來,甚至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擱。坐在他一旁的楊樞幾乎復制了他的神態。
“隨他去吧。”馬超淡然說出這無比沉重的四個字。
譚效良看著他,然后又轉頭看了看馬黛。
馬黛點點頭,淚痕已無情地刮過她的臉龐。
“我們尊從您與馬小姐的意思,但,還是要聽聽老馬先生的想法。”
馬超點點頭,“這兩年,父親對我是越來越不信任,他認為在我心里他已經是個累贅,包袱,以為我恨不得盡快拋棄他,身為人子你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難受!”
兩名醫生聆聽著,感受著來自身為人子的苦楚。
“后來吧,可能你們也知道,他連黛兒的話也不聽了。而母親更是在兩年前堅持搬離這里,到現在都沒有來哪怕看他一次,她說那不是她認識50年的丈夫!你說,我們堂堂馬家,怎么就落得如今家破人散的境地!”
“哥!夠了!”馬黛已經泣不成聲。
楊樞也趕緊說:“馬先生您這話確實有些重了。”
馬超稍微整理一下情緒,“我希望結束現在這個局面,譚醫生,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譚效良趕緊點頭,因為這也許是解決目前馬家諸多問題最好的選擇了。更何況,就算是最高明的醫生,對馬騰云現在的情況,也是無計可施。
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會面結束后,譚效良和楊樞在馬家兄妹馬超和馬黛的陪同下,來到馬騰云的監護室。
此時,助理林華明已經在監護室里了解了馬騰云病情的最新進展。他來到譚效良跟前,沒有說話,只是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監護房寬敞明亮,遮光板自動收起,露出落地窗外的院子的一角。昨夜的雪還未全化,今晨的寒風仍在不停撕扯干枯的花枝。枯黃的草坪讓這院子更顯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