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回頭看了一眼,包括紅水掌旗使阮茽在內,咒禁道士和天云宗門人,不約而同地重重點頭,因為對手實在是太弱了。
“不!不對。不是草原獸人孱弱不堪,而是仙師的法力太高了,僅僅只用了一道禁咒,就將它們殺地死傷狼藉。換做我們聯手,也做不到如此驚人的戰果。”
說話的人是咒禁道士李雷,獲得“五鬼斬形咒”后,他發現身處滅絕法域內,由于太陰之道喚出的幽冥鬼氣,他們四人新學會的咒術,威力高地難以置信,不過和太陰滅絕神咒相比,還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不過,按照葉知秋先前的承諾,只要積攢的功業足夠,也就是殺死的獸人數目夠多,這種只限于道主和傳法長老才能學會的禁咒,也有可以學習的機會,一如方才的“五鬼斬形咒”。
葉知秋對咒禁道士李雷不輕不重的吹捧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就轉過頭去繼續觀戰。反倒是紅水掌旗使阮茽等人,對李雷敢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奉承話,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隨即暗恨自己笨嘴笨舌,恨不得搶先恭維仙師一番。
尤其是阮茽,自詡為最早追隨葉知秋的人,甚至不惜為此背離五云道人和天云宗,盡管咒禁道和天云宗都跪了,可是他卻認為自己站對了位置,理應得到更高的地位。
“若不是仙師不許我展開紅水旗,掀起滔天血海,一舉殺滅這支萬人部落,豈會有咒禁道士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份。小人得志便猖狂,真是上不了臺面!”
葉知秋麾下兩支道將的暗中沖突毫無意外,不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一面倒殺戮的戰場。半人馬殘余聚攏成一團,仿佛一塊燒紅的廢鐵,被僵尸大軍掄起鐵拳不斷地捶打,如今快要錘成渣滓了。
當最后一頭半人馬戰士毒發身亡倒下,被太陰滅絕法域的森森鬼氣侵蝕,不停地顫抖著站起身,終于褪去凡物鮮活生命的特征,變成充滿瘟疫劇毒的僵尸。
它就有如一滴露水,融入浩浩蕩蕩的死亡潮流里,在葉知秋的指揮下,向情緒焦躁不安的同類洶涌淹沒而去,任何微不足道的抵抗,都被這股大勢徹底碾壓成渣。
太陰滅絕法域由此籠罩這支部落,剛剛獲得施法能力的薩滿,再次失去令它們驕傲的一切。只剩下老弱婦孺的獸人部落,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它們甚至無力抗拒命運的審判。
當年邁的薩滿唱起最后的戰歌,一股令人心傷的悲鏘之情,流淌在每一個還活著的獸人心頭,盡管在法域的干擾下,戰歌失去了應有的鼓舞士氣的能力,可是熟悉的唱詞還是令剩余的獸人爆發出一波頑強的抵抗。
僵尸軍團的黑色潮流,竟然被這群老弱婦孺的絕地反擊,打地亂了陣腳。很顯然,老薩滿青筋暴起的脖子,滿是皺紋的老臉,聲嘶力竭唱出的歌,就是最大的變數。
可是,葉知秋出人意料地側頭傾聽,臉上露出頗感興趣的滿意微笑,咒禁道士、天云宗門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攛掇著紅水掌旗使阮茽上去詢問。
“老師,這是為什么?因為勝利近在眼前嗎?”
葉知秋輕輕搖頭:“爾等不妨側耳細聽,周圍彌漫著的歌聲,與人心和聲共鳴,預示著一個古老的部落就此消亡。最后的挽歌,祭奠這支部落艱難的積蓄,漫長的積累,曾經的輝煌,窮途末路的黑暗。依我看,這首歌應當在草原的每一個角落唱響。”
葉知秋的臉上,依舊是恬淡的微笑,可是落在阮茽等人的眼里,卻令他們不寒而栗,即便殺性最重的咒禁道士李雷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在戰火燃燒,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他們終于看見葉知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無窮無盡的殺意,仿佛無底的黑暗深淵,又像是東海的歸墟,浩瀚地沒有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