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簧、鎖扣、皮繩一陣咔嚓亂響,具有千鈞之力的投石機、床弩就此組裝完成。
短矛似的巨弩放在卡槽里,牛筋、金絲、頭發絞成的弩弦拉到極限,合抱徑圍的巖石放在網兜里,沉甸甸地幾乎觸碰到地。
一切準備就緒后,隨著將官的一聲令下,巨弩貼著地面筆直射去,狠狠地插進沒有包磚的夯土泥墻上,前端深入墻身幾有尺許,尾端部分劇烈地顫抖,發出嗡嗡嗡聲,顯然勁道十足。
后發后至的投石機,將合抱徑圍的巖石拋上天空,滑過近乎完美的拋物線,或前或后落在城墻附近,二十架投石機不到兩成正中墻身,寬可容許四輛馬車并排通過的城門毫發無損。
四枚巨石或高或低正中城墻,深深地嵌進墻體,濺起大蓬碎石土屑,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丈二高的城墻因此微微顫抖,就連墻角垛墻上的“王”字旗桿,都忍受不住當場折斷。
原本士氣就很低落的河內郡兵,還沒有安定心神,立即遭受新軍飛羽營的五輪速射,來不及躲避的人,只覺得天色一暗,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數支墜落的箭矢命中,痛苦地嗚咽一聲,隨即重重地倒在地上。
其他人早就回過神來,就地往前翻滾,緊貼著弓箭無法直射的迎敵墻面,可是這樣一來,郡兵們都被壓制地不敢冒頭,連反擊都寥寥無幾。
人數五百的先登營,原本被前軍刀盾兵督促著發起進攻,腳步稀稀拉拉地極為難看,此時發現懷縣城墻無人露頭,想起真君是親口說過,連戰三場可以重獲自由身,其中有數的膽大心細之輩,不由地加快腳步。
他們身上都是浸過水的皮甲,有點沉重,不過防護力稍有提高,嘴里咬住一塊白布,銜住短刀厚厚的刀背,攀著嵌在夯土城墻上弩箭,手腳并用地往上攀爬。
丈二高的城墻,對這些桀騖不馴的老兵來說,不超過四息就登上城頭了,發現郡兵都躲在城墻下,城內亂做一團,毫無秩序可言,就有人用白布裹了短刀,牢牢地綁在手上,開始與反應過來的郡兵廝殺。
先登營的其余罪兵立即反應過來,也跟著攀上城墻,一個個立足點迅速串聯起來,進而擴大成陣地,牢牢地占據一段城墻。
有聰明的老兵率領相熟的袍澤去開城門,在立功心切的激情推動下,人擋殺人,車擋毀車,竟然一口氣沖到城門下,直接抬起原木做的門栓,恍然一聲齊心合力打開城門,從容不迫地放下吊橋。
城門洞開,在冷兵器時代,意味著防御戰徹底失敗,郡兵士氣低落至可有可無,紛紛脫了軍服鎧甲,妝作普通市井百姓,躲進城內的坊市里,不時地瑟瑟發抖。
前軍槍盾防御陣隨即自解,刀盾兵、格斗兵迅速魚貫而入,嘴里喊著棄械投降、跪地免死的口號,進一步摧毀郡兵的抵抗意志。
葉知秋的分身,斗戰勝真君忍不住笑道:“王公節老了英雄,河內郡疲了軍心,我軍方能一鼓而下。也對,仙朝既有大義,又有實力,敢負隅頑抗的人,又有多少?”
隨著“大戰”漸入尾聲,混編新軍在葉知秋的號令下先后入城,對河內軍殘余抵抗勢力進行分割圍殲,戰果可謂相當豐碩。
沒過多久,河內郡太守王匡王公節,與麾下最信重的韓浩等驍勇善戰將領,袒露胸膊,背上捆著荊條,來到斗戰勝真君面前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