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
血紅的晚霞在漸漸消退,鮮血幾乎染紅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戰袍,倒在血河中的人睜著的那雙眼已變得僵硬。
楊子曦盤腿懸空而坐,一頭墨發被冷風肆意刮起,零零散散或飛散于眼前,或飄于身后,似往日同門情誼一般支離破碎。
他眼眸漆黑恍如一灘死水,再無任何光彩,冷眼看著對面不停咒罵他或死或傷的同門。
“叛徒楊子曦!如果不是他,我們怎會慘敗至此?他偷拿布陣圖,偷換莊主的藥,還幫著焚魂教殺害我門中人,今日必送他歸西!”
“殺死楊子曦,為師兄妹們報仇!”
“楊子曦你混賬羔子!當初如果不是莊主憐你惜你,你如今都不知道在哪個陰溝里翻船了!”
對于這些謾罵他的人,他毫無反應,全當沒聽見了。
他是叛了又如何?沒叛又如何?
現在這些再解釋,已經毫無用處了,白費力氣,不如不解釋。
只要那個人不來就可以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下邊的人群中便傳來一陣騷動。
來者生得倒是俊美絕倫,黑袍上繡著金色的銀杏葉,領子的邊上鑲了細小的水波紋,手中執著纖長雕刻金黃色銀杏葉的輕劍,劍柄的劍穗無比鮮紅。
“都住嘴。當年既是我親自把這個孽障領回來,今日也由我親自清理門戶。”葉云昊開口之間聲音冰冷無比,凍得還在懸空的楊子曦忍不住打了個顫。
看到此人,楊子曦無神的雙眸這才有了輕微的變化,有些許木然,心里陣陣發涼,“師父......”
師父怎么會在這里?
他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自己的師父。
反正到頭來都是死,可他唯獨不想葉云昊也死在這場戰爭中。
葉云昊自始至終都冷著臉,手中緊握的劍亦在不停發顫,怒道:“不許喊我師父,從你叛逃不朽山莊的那刻起,我們就恩斷義絕了。”
楊子曦的身子猛然一顫,低頭苦笑,搭在風雷琴上的手卻不受控制波動琴弦,催音為刃,招招都可令人當場斃命。
等等,不可以!
楊子曦發覺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停下來,眼看著葉云昊不停被自己所傷,心中大急,絲毫沒有注意到葉云昊的劍已經到了面前。
噗——
銀杏輕劍刺穿楊子曦的胸膛,將整把輕劍染得猩紅。葉云昊亦被傷中要害,紅色劍穗變得暗紅,可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處,嘴邊露出解脫的笑容來。
“師父......若有來世,記得離徒兒遠一些,越遠越好......”楊子曦雙手顫抖,想要觸摸那張他為之心動的臉龐,卻始終無法觸碰。
葉云昊的唇動了幾下,楊子曦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亦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