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看就是個嚴肅刻板的教士,他抱著一本圣者福音書,頭發是精心燙成的小卷,說來倒是跟審判者有幾分神似,只是少了些威嚴。
“南科教士,多謝您的提醒。”彌涅耳瓦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這是神職者互相的問候,一種代表了簡略的“圣光會保佑你”的祝福手勢。
“不必客氣,瓦倫丁的騎士之花。”
教士罕見地笑了笑,隨后便離去了,沒有給他們帶路的意思。
彌涅耳瓦解釋道:“大主教這個時候肯定會在圣堂,準備明早布施給信眾的面包,自從發現廚師給窮人分發的面包里摻了砂礫與木屑后,在這件事上,大主教就不再假手于人了。”
她小聲道:“其實摻沙礫與木屑是很正常的,絕大多數窮人都不會在乎這些。”
亞瑟補充道:“大主教雖然不是苦修士,但我認為很多地方,他都要比苦修士要做的更好。”
王愷深有同感:“的確如此,做一個善良的窮人簡單,但做一個善良且對窮人滿懷善意,且還身居高位的富人,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這話是實在話,但聽起來就有點像嘲諷了。
彌涅耳瓦尷尬道:“跟我們騎士不同,保持必要的體面,是一名肩負神圣職責的教士必須的體面,實際上大主教閣下很節儉的,除了必要的開銷,他從不追求個人享受。”
王愷連忙搖頭:“我沒這個意思,更非苛責大主教要拿圣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而是真心很敬佩大主教這一點,最起碼,我就不會拿自己的錢去分享給窮人。”
彌涅耳瓦撇撇嘴,哼道:“你就是個吝嗇狂,小氣鬼,守財奴!”
王愷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也沒去解釋自己的初衷,絕大多數所謂的小氣鬼,除了葛朗臺那種極端,反而都不是為了自己,比如舊地球的父母,大多是為了兒女,當然,到了二十一世紀末,這種情況也漸漸少了。
不過說真的,這個世界的教會與古地球的天主教會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盡管在很多方面都能找到相似之處,但從根本來講,它們信仰的神靈都不是一個。
這個世界的人們信仰的上帝是圣光的化身,代表了一種正義與公理,力量來源也并非是神,而是對自己信念的一種錘煉,從而誕生出的一種特殊的魔道力量“圣光”。
但仔細想想,若是真一切都是神靈們按照歷史上完美復制過來的,那么處于中世紀的教會根兒早就快爛了,神職者早已與貴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贖罪券什么的可勁兒發,修士與修女相互嗯哼……
但就目前來看,王愷覺得勇士之地的教會雖然有幾分死氣沉沉的意味,但無疑還沒有糜爛到那份田地,反而時常能對當地的大貴族形成一種監督與制衡。
由于勇士之地是徹頭徹尾的貴族封邑制度,在自己的領地上,一個貴族想怎么無法無天就怎么無法無天,底層農奴連造反的能力都沒有,那些裝備精良的騎士們一個沖鋒,就能打敗漫山遍野的農奴軍。
就連帝國的皇帝都無法約束某位封建主在自己領地上的苛政,反倒是教士們往往會從信仰,從騎士美德等種種方面抨擊一位無法無天的貴族,從而使其約束自己的行為。
這很管用,任何一位貴族背上一個“不夠虔誠”“暴虐”“背棄神靈之人”的稱號,都會受人唾棄,名聲掃地。
他們很怕被人嘲笑,這個時代落后的娛樂產業,使得更喜歡聚會多過呆在自己城堡里玩女人的貴族老爺們最喜歡炫耀自己的圈子,一個受排擠,名聲不好的貴族,就連自己都無法忍受這種“冷暴力”。
三人紛紛起身,大主教找他們并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在他們吃飯這段時間里,他應該去親自檢查了黑龍王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