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們就像是被扼住了脖頸的鴨子,戲謔的笑聲戛然而止。
首領驚疑不定:“你剛才說什么?”
那傭兵都快哭了:“是圣殿騎士啊首領!”
首領強笑道:“你看錯了吧,那幫高高在上的圣殿騎士們不是向來盤踞在西部帝都嘛,哪有功夫到咱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傭兵嘶吼道:“白底紅十字,除了圣殿騎士還會有誰?我們快跑吧!”
首領的聲音也開始哆嗦了起來,他當機立斷,翻身上了一匹毛色鮮亮的高頭大馬,大喝道:“所有人立刻離開,直接抄小路!”
他甚至都沒去想那個穿白底紅十字的家伙會不會是冒充的。
因為在勇士之地,沒人敢冒充一位圣殿騎士:一方面是因為圣殿騎士作風清廉,冒充他們就必須恪守這一作風,這使得冒充者所能獲得的好處極其有限,另一方面又因為冒充圣殿騎士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那將被圣殿騎士團視為最嚴重的挑釁,將不惜一切代價進行追殺。
上一個膽大包天的冒充者是一個叫瓦特蘭的史詩強者,原本也是煊赫一方的豪強,結果現在仍舊被懸掛圣·馬丁大教堂前的十字架上做風干牛肉。
一行傭兵倉惶逃竄,有馬的騎馬,沒馬的就玩命狂奔,之前沉浸在對那名少女的生殺予奪中有多快意,如今就有多惶恐。
然而遠方那悠閑的馬蹄聲終究還是近了。
“果然有問題。”
王愷勒停坐騎,微微蹙眉。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惡魔的嗅覺很靈敏,所以這股味道就顯得格外刺鼻了些。
他望著倉惶逃竄的傭兵們的背影,翻身躍下坐騎,很快便循著血腥味俯下了身子。
撥開雜亂的草叢,先是觸碰到了一只尚有余溫的手,再仔細一看,便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年輕少女,她的身體呈現出扭曲狀,沾滿血污的白皙臉蛋上爬滿了貪婪的蚊蠅,透過脖頸處的血洞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喉管......
王愷目光上移,她的雙眼瞪大大大的,里面充斥著絕望,她經歷了地獄般的摧殘,期盼著幻想的英雄來拯救她,現在英雄來了,卻已晚了。
無端的暴怒陡然間充斥了他的心頭。
王愷打量著前方,那一伙匆匆離去的傭兵們,神情漸寒。
不問前因后果,一切都已經不言而喻。
這個時代,很明顯還不是那個隨隨便便就能獨自出門遠游的年代。
當然,這個少女應該也不會是孤身一人,只是就算她有同伴,又怎么可能是這幫名義上的傭兵,實際上的強盜們的對手?
王愷站起身,翻身上馬,全程寂靜無聲,但那些抱頭鼠竄的傭兵們都感覺到了在他們的身后,仿佛出現了一頭暴怒的野獸,在擇人而噬。
按照王愷以前的性子,這種事他是不會去管的,福禍難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便是,萬一為了別人的事賠上自己的性命,那就虧大發了。
但驀然間,他又想起了昨天早晨,在那展翅欲飛的神像前他所發出的誓言。
“既然力所能及,那這件事,我自義不容辭。”
他低聲道。
白色罩衫內,胸口別著的紫荊花紋章驀然點亮,閃爍的星辰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栩栩如生的紫荊花浮現而出,將力量傳遞進了他的體內。
這是一種認可。
于懲惡之徒,無論神魔,皆為圣光眷屬!
接下來,揚鞭聲起,馬蹄聲大作。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狂怒,這匹體型矮小的挽馬一瞬間爆發出的速度,居然絲毫不遜于尋常的戰馬。
蒼雪之瀑高舉,劍柄處鏗鏘一聲彈出了雪白的鋒刃。
馬蹄聲宛如鼓點,踏入傭兵們的心房。
他們亡魂大冒,瘋狂逃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