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普就來到電子一條街。這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家電配件,品牌電腦,各種各樣的監視器,隱蔽攝像頭,在這里都能夠買到。商業街的路口,人來人往很是熱鬧,音響里面放著震耳欲聾的舞曲,賣光盤的年輕人大聲吆喝著招攬顧客,過路人步履匆匆看也不看一眼。他幾乎每個月都要來這里一次進貨,維修家電的各種配件都是在這里買的,趙普來到臨街的家電商場,徑直來到二樓賣監視器的柜臺。他向老板詢問著隱形攝像頭的價格,他挑來挑去最后選中一款比較便宜的,然后,開始講價,直到老板一分錢也不肯再降的時候,趙普才掏錢買下來。他將攝像頭裝進包里面走出家電商場,覺得心里面松了一口氣,他正在一步一步按自己的計劃進行。回到他的家電維修部,他開始按照說明書進行安裝,將攝像頭裝在里間屋的門后面,裝好以后,他又檢查了一遍,已經非常隱蔽,他才放下心來。
趙普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就像一個獵人已經挖好陷阱,接下來只是耐心等待獵物的出現。他沒有給媳婦解釋為什么要這樣做,他覺得就是告訴媳婦,也不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只是安慰著媳婦不要害怕,他已經想出來辦法,他要徹底解決這個麻煩,以后不再受欺負。這些日子以來,趙普總是膽顫心驚夜里總是被噩夢驚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害怕,他在懲罰壞人,他覺得這么做沒有錯。每到夜晚來臨,他就會讓監視器一直開著,好像這只眼睛可以保護自己,可以不讓他的家人繼續受到傷害。趙普有時候一個人會坐在監視器前面發呆,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這樣做真的能抓住這個惡霸嗎?抓住以后,又會怎么樣,判幾年刑還是會放出來,還是要繼續作惡害人,可是,他覺得又想不了那么多,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說。趙普覺得一定要出這口惡氣,不能總是忍氣吞聲,他只有這樣做,將壞人抓住送進監獄,他覺得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媳婦。結婚這幾年,媳婦沒有跟著自己過上一天享福的日子,不能讓媳婦跟著自己一起受別人欺負,想來想去,他覺得有一萬個理由去這樣做。
一個星期以后,又是周末,趙普一家人吃過了晚飯正在看電視。門口傳來嘈雜的說話聲,趙普走到家電維修部的外間屋,聽到龍隊長和一名聯防隊員正在敲門,他拉起卷閘門,看見兩個人滿臉通紅剛喝過酒的樣子。
“你在門口等著我,看好,誰也不能進來,我進去辦點事。”龍隊長對身邊的聯防隊員交代了一句,進了家電維修部。
“你干嘛?這么晚了,有事嗎?”趙普想要阻止,被龍隊長推到了一邊,徑直向著里間屋走去。趙普跟在后面,龍隊長到了門口,將趙普擋在門外。
“不聽話了,小心我收拾你,滾出去。”龍隊長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將里間屋的門重重關上。
趙普站在門口有些遲疑,心里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忍耐。他進了旁邊的雜物間,與里間屋只是一墻之隔,他清晰地聽到兩個人扭打地聲音,媳婦倒在地上尖銳地哭泣。他蹲在地上,兩手抱著頭只是不停地哭泣,他沒有勇氣去看監視器,他的心在不停地顫抖。趙普緊緊閉著雙眼,只是希望這樣的煎熬趕緊結束,他用兩只拳頭緊緊捂著腦袋,想讓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睜開眼睛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真想放聲大哭,用歇斯底里的哭泣來解脫自己的痛苦,可是他又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點聲音。時間仿佛變成一塊凝固的堅冰,周圍是徹骨的寒冷,他覺得自己被凍僵了,渾身每一寸皮膚都已經麻木,他覺得自己正在漸漸失去知覺。他不由自主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害怕。
隔壁廝打的聲音,夾雜著女人的哭泣,男人的怒罵,穿透薄薄的墻壁進入趙普的耳朵。他即使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聲音依然那么清晰,好像這一切就發生在眼前。他能夠清晰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他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忍耐,一定要忍耐。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隔壁安靜下來,他聽到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從地上坐起來,抬起頭,看見龍隊長站在面前,正在系著皮帶扣。
“你真是一個窩囊廢,像你這種人就不該娶老婆,也不知道丟人。”龍隊長說完話揚長而去。
趙普呆呆的坐在地上,淚流滿面,他不知道見了媳婦該說些什么。他覺得自己的腦海里一片混亂,覺得對不住自己老婆孩子,他慢慢讓自己漸漸恢復理智,他告訴自己不能繼續懦弱,他要按自己的計劃讓這個畜生落入法網。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推門進了里間屋,媳婦只是躺在床上嚶嚶地哭,不說一句話。孩子也在旁邊大聲哭著,嗓子已經嘶啞,看著眼前的一切,趙普覺得就像在夢里面。噩夢總要有個盡頭,他喃喃的自言自語著,仿佛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和媳婦說話。他知道無論說什么,無論怎么做都不能夠減輕媳婦遭受的傷害,他的安慰有什么用呢?去報警嗎?警察來了以后又能怎么樣,他的大腦在飛速的旋轉著,想著解決的辦法。想來想去,他覺得只有依靠網絡的力量,只有輿論的壓力才能幫助他,他是弱者,他需要同情,既然在現實中已經找不到同情,他就需要陌生的網民伸出手來憐憫他的不幸遭遇。趙普反復權衡著利弊得失,這件事情一旦放到網上,他的恥辱就會被所有的人知道,他的媳婦以后還怎么做人,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就沒辦法對付壞人,他就要一直受到壞人的欺負。長痛不如短痛,他狠狠心,覺得一定要讓這個惡霸落入法網,只有把他送進監獄,才會有安生的日子去過。趙普看了一眼在床上放聲嚎啕大哭的媳婦,蜷縮著身子,褲子依然褪在腳下,他走過去拉過被子來蓋住媳婦的身體。他回過身走出這間里屋,他來到監視器前面,做了一番回放,剛才的那一幕有些觸目驚心,他忍著淚水,將這段視頻文件復制進電腦里面。他要用網絡的力量改變自己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