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起來,一時啐道:“呸!就你還妄稱正直?昨日我可聽宮中的婢子說,有人在背后嘲笑我是個,是個什么繁華囚樓的長久犯,君可知是那樣的正人君子,才有這種聒噪話癆的德行?”
傲辛似笑非笑道:“不是正討論跳誅仙臺嗎,撿那些不中用的話說作甚?該不是故意指柳論槐吧?既如此,下回與你補上罷。”說著他就想扯我。
我覺得他似乎故意拿話激我,心一橫真的往崖臺湊了湊,傲辛見了下意識死死拽住我的手,任由我幾番掙扯硬是沒弄出半點動靜。
我這才凝起臉來:“就知道你安的不是什么好心,我的死活還輪不到你來管教。放手!”
傲辛笑道:“我的好妹妹這回你真真冤枉死我了,我不過覺得在跳下去之前,該請人給我們各自作一副丹青。”
我失聲冷笑:“死都死了畫什么丹青?”
傲辛道:“倘死不了該怎地?聽聞這誅仙臺是元始天尊所布,里頭必定是彌羅宮的上清雷,萬一死不了,勢必要被那神雷擊的嘴斜鼻子歪,眼珠子掛在下巴上,臉也要變的跟夜叉鬼一般,我到是無妨,大不了當個妖怪到處嚇唬人,可殿下就不同了,方入凡間就會被人冠以妖婆子的名頭,走在大街上,會被人擲糞漿子哩!若留副丹青將來也不忘乎曾有過的美貌?你道該不該作一副丹青?”
他這一襲話委實唬到我,少頃我沉著嗓子問他:“真的會變那么丑嗎?就算變丑我又不害人,他們為何要擲糞漿子?”
傲辛頗為深奧的點點頭:“你不曉得余峨山的蛇姬秘辛嗎?”
一臉好奇的搖搖頭,傲辛接著道:“傳聞六百年前的余峨山上,生了很多能喚蝗災的鼠獸呼作犰狳,攪的山民苦不堪言。而蛇姬是個修行五百年的黑蛇,出于善意,她化作一個美女告訴那些山民犰狳害怕花蛇,這才解了蝗禍,后來那些人為表感恩就教當地最英俊的秀才娶她為妻,起初到也是樁良緣,殊不知后來她身懷六甲,一次誤飲雄黃酒顯出兇煞原型,那秀就設法就將她害了,于大白天拖著她一絲不掛的尸身任人唾罵凌辱,還說攤上了晦氣事,絲毫不顧及當初夫妻情分。由此可見縱然你心地在美,一副丑惡妖相足已讓人厭恨,且不消絲毫借口。”
他巴巴的說了一通,不曾想這小龍崽子腦中到有些令我神迷的故事,我聽的入迷,便說:“怪道皆說男子薄情,只是,只是后來那?”
傲辛笑道:“后來那蛇姬化作厲鬼,星夜將那個秀才的心給吃了。你還嗔責男子薄情,便那女妖柔情,在兇惡畢漏時,何嘗又在意過昔日的同席共枕之情。”
聽罷,我指著他額頭上兀的一對尖角筍打趣:“你頭上長了犄角,大抵,大抵是薄情與兇惡系于一身的男妖,究竟是吃過人心還是被淋過糞漿子?”
他反笑道:“素聞天帝幺女生來就干哭不會掉淚,如今有幸一睹,她竟然犄角也生不出,十之**才是火妖投胎變哩!”
我被氣的生嗔登時就要開口罵人,不料那傲辛直勾勾覷著我的眼睛,寸時不挪,須臾有些出神的道:“你眼睛里為何有星辰大海?像蔚藍寶石,看不盡青花水墨,亦如夜空星繁一樣璀璨皎潔,好美。”
頭回聽傲辛贊美很教我受用,亦鬧了個臉紅,急忙躲開他炙熱的凝矚,心口不一的嗔怪道:“怪道那王公說你混長蟲,盡會混說。”
傲辛笑道:“委是我憑良心說哩!不過饒是你眼睛再美,卻不及我眼睛分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