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詞到教我那顏華君乍寒乍暖的,好生氣宇軒昂的大度一回,即令無極宮唯一被世人印在年畫上的兇神洛東,不日內任職到本神女的門檐下,說句好聽的,這叫供我支使,然但凡不憨不傻的,十分明鏡,誠乃明眼監視與我。
我雖曉得那洛東在顏華處,彼時一口咬定我當初委的是走岔了路,才跑出玄穹天的。
雖說顏華乍看像憨葫蘆,實則賊精的狠。只說天門上橫懸的斗金大字,統統是給瞎子看的?
惱就惱在有人舉證襄助,顏華君這才咬咬牙,連懲帶嫌的令那洛東離了自己左右。
用意相當明確,一來告訴那些心懷不滿的諸神,縱然你在凡間多么受人尊崇,又有多少廟宇,只消我顏華一句話,該掃地的掃地,該出門的出門。
其二自然是彰顯君子風范。堂堂天帝之女許我作妻,自然而然要眷顧的,這不我府中最得力的神將公然點為那桑妭的侍從,誰敢招惹?
嘿嘿,一切可盡在我顏華的監視之下哩。
我不得不欽佩顏華君的城府,深的令人撼服,不禁連娘都罵上了幾回。
梳洗妝畢,草草的吃了盞濃茶,用了些點心干果,少頃門外就響起一陣踱步聲。
花茉兒挑著黛眉,抬者桃花眸,秋波湛湛的瞇了瞇,素手指著門外悠長的嘆怨:“瞧瞧,我方才說什么來著?都上門來催來了。”
我試探著問:“你一口一個真君一口一個洛東,莫如今日就留在紫曦宮,與他成一番云雨美事吧?”
花茉兒啊了一聲,鶴羽笤帚就從纖指中跌落。
忖而視之,我暗自竊笑,曉得此刻竟拆穿了她的情之所鐘,終于也拿捏到她的把柄。
花茉兒惶悚的嗔怪起來:“殿下怎生說這話?今日桑棋殿下受爵前往封地,在不動身,將殊禮矣!”
我揮揮手表示無妨,而后繼續極為正重的打趣她:“既已情牽,安知緣淺?你去喚他進來,待本神女替你言明罷。縱然徒增一段悲涼,也殊不過浮云一葉,豈能少了你半兩肉不成?”
她一臉紅昏張口結舌,我頓一頓,又謔謔笑道:“咱倆誰跟誰,犯得著這般感慨?”
花茉兒怔了一會子,良久才回過神,及時譏笑道:“那日在丹霞,莫非傲辛公子也說了什么鐘情的話吧?殿下正好撿個現成,反來說笑旁人,是也不是?”
聞說我亦是一怔,本來還打算巴巴的慫恿她一番,卻不料她揭起我的短來,少不得慌亂起來,只能隨口責問道:“休要胡說,你到底去不去喚他進來?”
花茉兒臉突兀一抹緋紅,羞怯怯地道:“真君是那等榮耀,我這小娥荳芥卑微,神女可不許瞎點鴛鴦呀!”
我猛啐道:“美的你!真以為要助你美事?早曉得你素無此心!只因我與那天麻婆婆,曾夸下海口,將來要當他女兒水笙仙子的媒人,尋個如意郎君,這二位倒也般配,今日權且做成這樁仙界姻緣罷。”
一聽這話,花茉兒忙說:“莫做了莫做了!早就問過了,真君橫豎是沒允,沒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