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我這人打小就有個嗜睡的劣疾,到不是沒心沒肺倒頭就著,更非一覺日睡到夜夜睡到明的那種,完完全全是因為平日里反應弧度忒長,傷神較多而至,特別是遇上了比較糟心的事端,素來就是渾渾噩噩的沉上一覺,也就過了。
可事到今時,我的眼前是那般的清晰,這種貫穿心扉的透徹令人寂寥不已,總覺得不太現實的壞事橫豎不會生在我身上,可這遭遇,怕是如何也躲不過了。
縱然是夜幕降臨也久久難以入眠。
又一日晌午,我吃完果齋,一邊品著嬋靈仙嫂不久前送來的茗茶,一邊溫習剛剛學來的凡曲浣溪沙。
一心兩用,落到最后茶也涼了,曲子也撫的稀稀疏疏不在意境。偏偏這會子就聽見花茉兒與洛東二人在門外叫嚷,似乎鬧得有些不快。
我知他二人素來是一個好說一個不愛聽,委實教人心煩,隨隨便便尋個由頭就將花茉兒給支走,才對那洛東說:“你怎么一回來就跑到我紫曦宮耍橫?”
他不語,思慮再三后奉上一個木櫝。我覷了一眼,便有些氣餒地責怪他:“前番跟你說了幾回,往后你家君上在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直接給花茉兒就行。”說著就接過來,擱在一旁。
洛東垂了眼說:“此物,此物不是君上所贈,乃是卑職從傲辛背上取下的一顆幻獸獠牙。”
聽說,我急忙打開來看,只見那顆獠牙約有寸長,似玉光滑,如脂瑩白,嵌有漆木底座,上面還栩栩如生的刻著一條龍與巨魔相斗的場景。
我有些想不通,莫非顏華的邪風會傳染?
便隨口說道:“傲辛君勇斗吞雷魔一事我略有耳聞,勞真君費心了。”說著我又將那顆獠牙斂在梳妝臺的寶格中。
洛東說道:“在下今日僭越,實有樁事一直想對殿下說明,也算是借故醒人,承望殿下不吝哂諭。”
我說:“承蒙真君在紫曦宮當了幾月的苦差,我桑妭感激不禁,亦未有酬謝,有甚說教我桑妭洗耳恭聽。”
他說:“還記得杜鵑花的故事嗎?”我略略頷首,他接著道:“不瞞殿下,那初我騙了您,杜鵑并非是我的結發妻子,至始至終都不是。”
聞說我有些詫異,當初我也是因花茉兒才跟他半開玩笑,奈何他彼時說自己曾有過妻子,喚作杜鵑,這才堵住我的口,如何今日又成了騙人的謊話?
我苦思不解,洛東也默言了良久,才長長嘆氣與我說明了原委。
原來,在昔日年少時,他與妖仙杜鵑鳥,同系拜在云嵐大仙的座下參法習道同門,生的十分俏美,竟還與我有分相像。
每日耳鬢廝磨間對她生了情,一直到了學業有成,他更是愛的無法自拔,然而洛東卻曉得,那杜鵑的心中一直深愛的,竟然是他們師傅云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