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是一個詩人,他寫過很多詩,既寫現代詩,也寫古體詩,還填過很多詞。偉大領袖只填過兩首沁園春,而江寒卻填了九首。如果是濫竽充數的填,不要說九首,就是九十首也是白搭,但江寒填的沁園春,還是有很高質量的。江寒是北京人,但祖籍是湖南的,從小在長沙長大,因此填過一首沁園春“還鄉”:
湘江茫茫,白帆不見,夢憶難圓。立天心閣上,黃忠已老。中山路側,桐茂正萱。清水塘邊,故樓猶在,往事依稀過眼看。年華去,已舊城新貌,月照繁軒。
流連橘子洲前,看鷗落、滔滔逝水煙。過書齋岳麓,弦歌尚悅。紅亭愛晚,楓葉才丹。義老吟時,憂思霞艷,今古同情此景潸。臨白鶴,望一泉清凜,壽運飛仙。
再看江寒填的另一首沁園春“泰山”:
東去敖宮,齊魯福址,五岳推宗。溯紅門幽徑,蒼松疊翠。步云橋畔,飛瀑流淙。坊過升仙,天梯陡險,十八盤旋心懼忡。絕高處,見云煙翻覆,似有龍從。
古多圣者親躬。又君主、盡臨此述衷。遇孔丘登處,斯人獨步。秦皇禪地,至位孤封。玉頂稱名,山為最大,百代湮時勢氣同。轉眼過,再看千年后,還立秋風。
受父親的影響,江寒從小就喜歡詩詞,他最崇拜的是蘇東坡,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中秋”,“念奴嬌赤壁懷古”他都背得滾瓜爛熟。在古文里,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柳宗元的“捕蛇者說”,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中學的時候就學過,也按老師的要求背過,但江寒后來都背不全了,只有蘇東坡的“前赤壁賦”,他能夠一字不落的背下來。江寒先是在科研單位工作,后來去了外企,忙于工作沒時間讀詩詞,后來閑暇下來,就有時間讀詩詞,也有功夫寫詩填詞了,于是他步韻蘇東坡填了一首“念奴嬌珠峰懷古”,一首“水調歌頭中秋”:
念奴嬌珠峰懷古
玉峰西柱,不曾有,先古人何曾共。柱在天沿,才正是,工觸山亡地慟。斷壁森森,冰刀雪刃,欲至心驚悚。風雕霜刻,竟成天下王聳。
還憶公主生時,贊身親去了。如花儀鳳,錦帽貂裘。還憶到,從此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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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縱。釋地千尋,多西路去者,最齊穹拱,都隨同愿,此生非枉如夢。
水調歌頭中秋
秋日落霞隱,此夜又中圓。最明還近人意,幽韻照空壇。桂魄難聊清寂,遇節平添悒失,娥袖舞翩躚。世界看仙子,憑語祝君安。
薄云慢,燈彩炫,共樽言。萬家盡樂,千歲如是這時歡。杯酒邀嬋堪遠,對影流連煙畔,但已醉清灣。莫學青蓮飲,追月逐波瀾。
江寒不光寫詩填詞,還寫小說,同時也研究科學。他既研究物理學,特別是光學,也研究社會科學,寫過不少論文。最主要的兩篇是“現代物理學之批判”和“物造天然,生存者適”。
東西寫得多了,就有了出書的想法。他先在網上找到一家香港的出版機構,向對方說了他的想法,對方說現在詩詞方面的書不好出。于是他又繼續找,找到了一個專門做出版的,對方表示可以幫他出。由于經濟上的考慮,一開始出的都是叢書,十本一套,他的書只是其中的一本,另外九本是其他作者。在出了三本叢書以后,他希望自己能有一本單獨的書,于是又開始出單書。在出第三本單書的時候,江寒想讓他的書上架,于是在出版人的努力下,他的第三本單書終于在最大的網上商城上架了。江寒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親朋好友,希望他們能去買他的書。書很快就賣完了,因為只有區區五百本,那本書也就在商城下架了。
后來江寒決定不再寫詩了,既不寫現代詩,也不寫格律詩,也不再填詞了,這件事和他養魚有關。有一段時間,他很喜歡養魚,家里有兩個水族箱,一個是一米的珍寶水族箱,深褐色帶木紋。上面有蓋子,蓋子里裝著兩根日光燈光,一根是白光的,另一根是粉紅光的。魚缸前面的玻璃是平的。這個水族箱就放在飯廳餐桌正對著的墻邊上。另一個是八百的至尊水族箱,純白色的,不帶蓋,魚缸前面的玻璃是弧形的。這個就放在朝南的大房間里。江寒養過金魚,紅鯽魚,錦鯉,熱帶魚。熱帶魚養過鸚鵡魚,地圖魚,羅漢魚,燕魚,小丑魚,鯛魚,還養過兩條銀龍魚。后來他覺得兩個水族箱太麻煩,就把飯廳里的那個一米的改成了神龕。在背面掛上一條藏毯,底色是紅色的,一左一右兩條嘴里噴火的金龍。中間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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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彩塑的觀音像,兩邊各一個景泰藍的花瓶。左右都擺著塑料做的植物,前面放著幾朵蓮花,左邊是一個壽山石的雕塑,右邊是一只布老虎。
后來南邊大屋水族箱里的魚老生病,江寒就把魚缸消毒了,把水舀空,讓魚缸空著了。又過了一陣,他在魚缸里裝上清水。再過了幾天,他去市場買魚。開始打算去買些大的金魚,到了市場一看,錦鯉還不錯。雖然頭頂都是白的,向老板一問價,五十元一條,于是就買了三條回家。沒過兩天,就死了一條。于是去市場又買了一條回來,沒過兩天,晚上蹦出來死了。一想也許是天意吧,就養著這兩條吧。沒想到只過了幾天,一天中午,忽然發現魚缸里只剩一條魚了。在沙發底下發現了另一條魚,撿起來放到魚缸里,已經不行了。
于是又開始想,還是養金魚吧,但心里更愿意養錦鯉。想想換個有蓋的魚缸吧,再轉念一想,換個新魚缸還得把水倒過來,再把原來那條魚撈過來,太麻煩了。思考了一會,想出一個主意,買幾個鐵絲網蓋在上面就行了。上網一查,烤肉用的鐵網挺合適,就下單訂了四個。沒兩天網子就寄到了,拿到網子馬上就去了市場。還是那個老板,向他一問價,他說那條頭上帶紅點的七十,其他還是五十。
江寒看了一眼那條頭上帶紅點的魚,心里就是一動。但他發現她的頭頂上,紅點后面有一點凹陷。他問老板:“那條帶紅點的頭頂后面為什么有點凹陷,是畸形嗎?”老板回答說不是,江寒也沒多問。又選了一條,還有那條帶紅點的。老板在塑料袋里裝上水,開始撈魚。塑料袋扎好后,老板說一共一百三,江寒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一小會,才問老板:“那條不是七十嗎?”老板說:“那條八十。”江寒說:“你剛才說的七十。”老板說:“七十給你吧。”于是江寒給了老板一百二十元錢,拿著魚高高興興的回家了。沒過兩天,金孔雀余旭墜機身亡,血灑長空。
多么美麗的一條錦鯉,清晰的三段,顏色純正。頭頂的紅色斑塊非常規整,色彩鮮艷,像一輪清晨噴薄而出的太陽。這條魚現在還在魚缸里,慢慢的游著。她終結了一個詩人的寫作,詩人決定,從今往后再也不寫詩了,以表達痛惜之情,同時也作為永久的紀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