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嗎?我叫李元通,出道以前經營著祖上傳下來的醫館。后來軍閥混戰,我對這俗世心生厭倦,于是拜入茅山,修行道術。”
“再后來,聽說張學良帶著三十萬東北軍一槍不開地將東北三省讓給了日本人,一氣之下,便將自己的觀主之位傳給了我的徒弟,背著劍掛著葫蘆就下山來了。”
“所謂盛世修行,亂世救人,這是老道的本分。況且,老道我,也是一名華夏子孫,如今賊寇猖獗,我又何能退卻其后呢?”
老道瀟灑地笑著,將擦拭好的紅布大刀背在身后,跟著金振中率領的數百人一起攀索而下,趁著夜色奇襲東岸日軍。
距離鐵路東岸陣地一里開外的宛城城頭,仍是可以聽到他們高呼“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的口號,與那里的日軍展開大刀克長槍的激烈搏殺!
陣陣大刀砍在日寇鋼盔、步槍上的“咔咔”聲和戰士們的怒吼聲撕開了夜幕,敢死隊以近乎全隊的代價拼掉了駐守日軍一個中隊的兵力,再次奪回了鐵路橋。
……
……
一個月后,蘇省常州茅山,一身藍衣道袍的中年道長悄悄地收拾好行李,他背負著一柄桃木劍,腰間懸著一個酒葫蘆。
臨走前,他叫來了自己的弟子,他將拂塵遞給這個年輕的小道士,叮囑他好好在觀里修行。
年輕的小道士有些不舍,他抬起頭問道:“師傅,您多久回來?”
中年道人笑著摸了摸小道士的腦袋:“若是盛世,便回;若是亂世,那便一去不回。”
他轉身離去,沿著青苔石階緩緩下山。
他名叫方興語,前幾天收到了來自西北軍的信件,信中說道他的師父李元通在那晚的奪橋之戰中犧牲。
李老道連砍日寇六人,身中數槍后仰天長嘯,面朝東方,立而不倒。
(二)
1937年8月13日,“淞滬戰役”打響。
國軍準備在滬城一帶來開啟一場先發制人的戰役,以打亂日軍自華北一路攔下的戰勢,但是幾十萬國軍沒有在第一時間殲滅掉駐滬的8000名日軍。
隨后日軍的海艦和空軍也迅速地集中在上海,華北的日本陸軍也分批在上海登陸,國軍的精銳軍隊也陸陸續續地加入到上海,調集第8、第9、第15集團軍奔赴滬城戰場,隨后第19、10集團軍也趕往了滬城.
雙方陸陸續續在滬城一帶投入了超過百萬之眾的兵力。
……
方興語一路上見到了無計其數的逃難者——
有的是牽著小孩背著老人的市井百姓,有的是開著汽車馱了十幾箱行李的富商政要,有的是牽著牛車的鄉紳地主,都往著西南方向逃去。
他還遇見了幾支百人的學生隊伍,他們抱著一摞摞書本,有的提著小型的實驗器材,卡車將一些大型的器械運走。
方興語也見到了一大隊穿著草鞋,腳跟綁著粗布的人馬匆匆地奔赴而去。
他攔下了一個少年,他看到后者的眼睛里閃耀著熾熱的光芒。
方興語問道:“小兄弟,你們這是去哪呢?”
少年抬起滿是汗水的臉,答道:“我們急到切滬城打戰,那合兒死了很多人,我們過切給他們扎到起!”
方興語看著這個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他沒有從其臉上看到一絲害怕和退縮。
“這么小就上戰場,父母他們不心疼嗎?”
“不怕不怕,我媽老漢兒還有個弟娃,將來我死得戰場上了,要是那個狗日的日本還沒打完,他們就把我弟娃也送上去。”
方興語在告別這個少年之時,還特意贈送了他一道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