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習容只站在原地,卻不動作,從紗幔的縫隙間定睛看著那幾人,空氣一時間凝滯起來。
“玄大夫?”
許久后,宦官出聲試探道。
原本涌動著的暗流像是被這一聲喚了個消散。
穆習容像是才回過神,轉頭看向御醫長,重聲道:“民女即是楚老王爺的救命恩人,也是皇上親自召見的貴人,這帷帽就算是要摘,也不該是現在。怎么,難道御醫長要執意僭越不成?”
“放肆!”
御醫長沉著眉還沒說話,身后就有狗腿子替聲,“我師傅乃是宮中正二品的首席御醫,乃太醫之長,何時輪到一個鄉野大夫這般出言不遜?!”
“今日,我便是就要你摘了這帷帽又如何!”
那人說著疾步上前,手沒停頓地往穆習容的帷帽上探,正欲重重掀下之時,他手部卻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
“啊!”那人驚痛出聲,捂住手朝落石擊來的方向望去,卻在看見來人時,神色大變。
“寧王殿下!”
在場人皆異口同聲,“參見寧王殿下!”
寧嵇玉眉宇微鎖,冷臉從階上走下來,他今日穿的是一身九蟒朝服,金玉袞邊隨著步履一下下擺在空氣中。
他目光略過眾人,緩緩落在穆習容身上,片刻后才挪開,神情冷峻地問道:“宮中禁地,何事如此吵嚷?”
先前叫喚地很歡的那人此時卻深深低著頭不說話了。
只宦官硬著頭皮回話:“回寧王的話,御醫長見玄神醫戴著帷帽入宮于理不合,便出聲提了個醒,玄神醫不愿摘,就惹出了些口角……”
“提了個醒?”穆習容重復著這么幾個字,揶揄諷刺道:“原來在宮中,出口傷人便是好心提醒,玄容算是見識了。”
“這這……”宦官知自己說錯了話,氣息有些奄奄,卻吶吶地再說不出什么了。
“哦?當真有此事?”寧嵇玉微狹的眼眸稍轉,定定看著太醫院那幾人,瞳眸里冰冷的氣勢迫人。
“高大人,這位玄大夫可是本王的恩人,她方才所說的,可屬實?”
高御醫長神色惶恐,饒是他得官至此,對寧嵇玉也是忌憚非常,連皇上都要禮讓七分的人,他那里敢在人家面前造次。
好在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知曉寧嵇玉此舉便是要護著這位鄉野大夫了,只能低頭道:“是臣僭越了……還請寧王殿下,請這位玄大夫見諒……”
寧嵇玉的表情淡淡,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回身問穆習容道:“玄大夫,高大人的道歉,你覺得如何?”
“既然只是高大人無心之過,民女也并非抓著別人的錯處不放之人,高大人請起吧。”穆習容說罷別有深意地看了寧嵇玉一眼,似是沒料到他會如此相幫。
也是今日她才認識到,這攝政王在朝中的權勢是何等的壓人。
寧嵇玉聽言,瞥了高御醫長一眼,涼道:“聽見了么?”
“是是是……臣聽見了……”高御醫長瞄了一眼他們二人,起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