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樾趕緊關上房門,生怕被人看見。王樾將趙巧蓮掉落在地的斗篷撿起來,遞給趙巧蓮,輕聲問道:“嫂嫂,天涼了,快穿上吧,別著涼了。這么晚了,嫂嫂來找我所謂何事啊?”
趙巧蓮低下頭,輕輕從玉峰的溝壑間取出一方帶著體香的手帕。打開一看,正是那方繡著慈竹圖案的羌繡手帕。
趙巧蓮臉上浮起一絲紅暈,雙手遞給王樾:“二公子,謝謝你那天對我說的話,讓我知道在王土司府里不只有我一個可憐人。可能是菩薩顯靈吧,能讓我遇到你,我心里也好受些了。”
王樾會心一笑,用滿是柔情的口吻自嘲道:“傲骨偏癡于愛,淡心而困于情。或許你我都是情深義重之人,才會情深不壽吧。”
此時此刻,風乍起,云寒月冷,冬夜漸長。庭院里,翻飛的銀杏葉舞著生命最后的狂歡。門前不遠的池塘里,魚兒隱匿不見。枯敗的殘荷,稀稀落落的,倍添冷寂與蕭瑟。
夜愈加深了,氣溫跟著驟降,見趙巧蓮打了個噴嚏,王樾趕緊脫下他內里掛黑熊皮毛的氅衣,溫柔地為趙巧蓮披上。
王樾提議道:“嫂嫂,夜深了,越來越冷了,不如我們喝點酒御寒吧。”
“嗯,行吧。”趙巧蓮輕聲答應,對王樾含情脈脈地說,“二公子,要是我夫君能有你一半的溫柔體貼就好了……”
天上明月如晝,玉宇無塵,人間正是多愁善感之時。王樾和趙巧蓮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來。
酒過三巡,趙巧蓮臉上泛起一圈紅紅的酒暈,如倒灑的胭脂。趙巧蓮低鬟不語,顰眉蹙頞,曳著長長的羅裙從八仙桌邊王樾的正對面,挪步到王樾身旁。她舉起手,輕輕為王樾整理額前凌亂的發絲,一雙星眸凝視著王樾,瞳仁里落花成陣,埋葬了王樾和她的前世今生。
遠方如點染淡墨的山峰,層層云遮霧繞。王樾和趙巧蓮在昏黃的燈影下,醉人的酒氣里,撩人的曖昧中,只隔著盈盈一水間的蠢蠢欲動,想要撫平那股隱匿在心中奇癢難忍的悸動……
春宵一刻值千金,空氣中的罅隙凝固了一切繁華和虛空。王樾的枕上,清清淡淡地飄散著趙巧蓮身上那一瓣蘭香。
夢斷酒醒,如夢如煙亦如霧,半塵風雨半塵煙。飄落的燈花早已結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