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輪胎和地面摩擦過度的聲音傳入路人的耳朵里顯得格外刺耳,周圍受到強烈不適影響的男男女女把嫌棄的眼神投放到周禾身上,似乎在怪罪他這個外來務工人員的素質低劣。
周禾無所謂的一笑了之,在魔都,包括整個社會,冷嘲熱諷是普遍現象,沒有一顆強大堅強的心怎么混?
若無其事的停放好電瓶車,走進老張面館繼續自己的工作。
“小周,老地方,送到隆化殯儀館的老許那”老板張衛國朝著門口喊了一聲,把手里已經打包好的飯菜往收銀臺一扔,轉而繼續投入到廚房內。
“我說張大爺,你就不讓我歇一歇?我剛送完外賣回來”周禾忍不住叫屈,慢吞吞的拿起食盒上的電子訂單一看“...許老鬼怎么就這么愛吃蔥油拌面呢,不膩歪嗎,我這才上了幾天班,他就吃了幾天...”
“臭小子,年紀這么輕就該多干活,我在你這年紀...”老張打開連通廚房和大廳的小窗戶瞪了一眼“少編排我家的東西,老許愛吃說明他有眼光,祖傳秘方懂不懂?別廢話趕緊的”
又來...這老頭真是玻璃心,這還沒說他的面怎么呢,說發飆就發飆...
“知道了,馬上就去”
周禾不再自討沒趣,拿走打包袋出門,往電瓶車后面的保溫箱一放。
關緊、上車、扭動鑰匙、油門一釣。
“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整個動作連貫瀟灑、一氣呵成。
要不是他背后“飽了吧”幾個紅底白字的工作服和小電驢不和諧的電動機聲影響了美感,沒準就能引起路邊那一堆野生小姐姐的尖叫聲...
操縱著龍頭左避右閃,扭著“嬌小”的車身,在這車水馬龍的城市街道肆意穿梭,頭盔里灌入的陣陣寒風讓他忽視了各色人的叫罵。
一路疾馳,十來分鐘后來到海閔高架路下,拐進正門,結果在保安崗亭被攔了下來。
“是小周阿,怎么了,又幫姓許的那個老家伙送飯?”崗亭的窗戶被拉開,從里面露出一個頭。
“是李叔阿,今天你值班呢”周禾看到是老熟人,把車停靠在一邊,從上衣內袋李掏出包利群散了一根“李叔辛苦,來抽根煙”
在社會上混了這么多年的他,早已對社交套路摸得一清二楚。
好話奉承,煙水結合,是普通民眾之間打交道的不二選擇,這李老頭就是這么拿下的,要不別說外賣送進去了,就是你在門口停車都把你趕得遠遠的。
“你這小鬼頭又跟我來這套”老李笑瞇瞇的接過煙點上,玩了一手大回籠“快進去吧,別杵著了,聽說今天過江大橋上出了車禍,死了很多人,待會進出的車輛會比往常多,送完趕緊出來,被人看見了要說閑話的”
“誒,放心吧,這地方如果不是送外賣,這輩子都不會來,肯定不會讓你為難,先進去了,回頭再聊”
目的達成,周禾不愿浪費時間,跟著老李頭打完招呼,往里騎行。
如果忽略名字,周遭的環境會讓人誤認為這里是一個公園,綠化覆蓋率超乎想象,鳥語花香說來略有夸張,心曠神怡卻是不假。
沿路經過極具中國特色的禮廳,里面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哭喊聲令周禾心煩意亂,每次來,只要一聽到都是如此。
說不上來為什么會這樣,總之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令人生厭。
寒風侵襲,周禾裹緊外套,厭惡的情緒促使他加快步伐逃離這里。
“來來來,麻煩讓一下”身穿白色大褂工作服,戴著捂臉口罩的殯儀館員工正推著運尸車朝著他揮手,示意及時避讓。
“咯噔”
周禾的心不禁猛地跳動了一下,猶如電擊,四肢僵硬,停滯不前,任憑一大堆人和這具女尸在他面前經過。
這算是膽小嗎?
周禾苦笑默認,自打父親慘死,母親失蹤后,自己變得越來越敏感,特別對待死尸。
每當農村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二大爺三叔公之類的親戚一去世,童年的陰影致使他每次看到冰棺躺著的不是父親就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