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梁盼笙漸漸有些站不住了,她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便在元世驕的攙扶下,回到了藤椅上。
梁盼笙是個小個子老太太,一下子縮在了藤椅里,像是貝類生物受到刺激縮回了殼。她占據那個小小的位置,眼神戒備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像是要把這些泯滅良心的混蛋都記在腦海里。
最終,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元朗正的身上。元朗正滿臉懊悔坐在一旁,眼睛只是盯著庭院里的那棵樹,寧愿只看著樹影搖曳,也不愿看她那張臉。雖然還沒有證據,但他已在心底里判了她的罪。
不到一刻鐘,顧宗就和喜上眉梢的王香梅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條淺黃色的帕子,遞給了顧忠行。
陸補也適時地睜開了眼睛,“找到了?”
“嗯!”
“那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兩位了。其實也不難,找個郎中檢查一下,也就知道上面是不是沾有什么了。”說罷,陸補走到一旁,找了個椅子坐下。
顧忠行檢查了一下帕子,便差人去找郎中。
梁盼笙就這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像是完全沒看見似的,只是死死地盯著元朗正。
取鐲子的人和郎中前后腳都到了,顧宗簡單說明了下情況,郎中便仔細檢查了鐲子和帕子。他捻了捻自己的鯰魚胡子,皺著眉點了點頭。
梁盼笙睨視著堂上這些人。就連她親自帶大的兒子們,也都戒備地望著她。這個她千辛萬苦建造起來的完美“王國”,不再奉她為尊,不再對她唯命是之。她覺得空了,心被掏空了。兒孫、家庭,甚至和她走過大半人生的那個男人,都不重要了。何必呢,她苦笑了一聲。
“行了!”梁盼笙顫悠悠地站起了身,“是我,是我殺了趙晨霜。我在鐲子內環處涂了毒藥,鐲子是我親手給她戴上的,囑咐她,不可以脫下。”
“所以,當王香梅送茶進去的時候,趙晨霜的手腕摩擦了帶有毒藥的鐲子,粉末掉在在茶碗里,這才造成了中毒?你讓趙晨霜自己動手給自己下毒?還嫁禍給了王香梅?”顧宗問道。
“我沒有嫁禍給王香梅,也沒有計劃一定要趙晨霜大婚當天死!所以,只能怪王香梅那么積極,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她不是嫌疑人,誰是呢?”
顧忠行冷著臉,走上前問道:“梁盼笙,只怕你的心思不止這么一點吧。你這樣下毒,的確能讓趙晨霜在你不在場的情況下中毒身亡,讓你逃脫嫌疑。但是,就像你說的,這個計劃不確定性太大了,很可能大婚當天無法殺害趙晨霜。更有可能,你會因此誤殺,或者說故意謀殺元笠鶴!”
“什么?”王香梅轉喜為怒,沖上前吼著,“你要沖著我兒子來?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你,我嫁過來這么多年,盡心盡力地服侍你,這是你的親孫子,你也下得去手?”
原本站在梁盼笙身邊的元世驕也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往后退了兩步,說道:“媽,你解釋啊!笠鶴是我的兒子,你不會傷害他的,你解釋啊!”
“元笠鶴結婚后,雖然還和你們生活在一個大家庭里,但吃穿用度都是分開的。你想想,吃飯的時候,這一伸手夾菜,毒藥掉落在菜里,誰吃下去還不一定呢!你這可沒把元笠鶴當成親孫子啊!還是誰死了都行呢?只要家里出了事,能阻止元朗正離開就行,是嗎?”顧忠行問道。
“哈哈!”梁盼笙突然苦笑起來,笑著笑著就開始流淚了,“元朗正,你倒是一走了之,什么都甩得干干凈凈,那我呢?你把這個爛攤子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