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顧影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發揮了作用,連一向臭著臉的陽瀲光也笑得像朵花似的,以至于,她等到顧影告一段落的時候,也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見聞。
“我最近也遇上一個事兒。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我老覺得吧,哪里不對勁。”陽瀲光夾了一筷子黃瓜塞進嘴里。
她一開口,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翹首以待。
陽瀲光時常在外走動,最近,她路過了一個叫卜安鎮的地方,倒是離葦縣不遠。卜安鎮南面有座山,那山里有個小廟,這廟就是陽瀲光此行要去的地方。
陽瀲光便在山腳下的一個小客棧投宿。陽瀲光住的是一個六人間,可這偏僻的地界兒,根本沒什么人往這里來,以至于她一個人獨享了這個六人間。陽瀲光在這里住了六日,每日爬山去和寺里的師父討論問題,晚上再下山來住。
這間山腳下的小客棧名為好意,好意客棧是一棟四層小樓,除了頂層是他們自用,剩下三層都是對外出租的。
陽瀲光剛走進這間小客棧,便覺得一股子陰冷冷的氛圍包圍了她。可這地界兒偏,也找不到別的客棧了,只能在這里將就一下。更何況,她藝高人膽大,即便是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她也不信能害得了她。
陽瀲光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怎么會被這點事兒給嚇住呢?有一日她回來早,便仔細打量了這客棧的布局。客棧的大門是朝西的,一開門就對著上山的小路。朝東原本也有扇門,卻被人封死了。店老板易誠說,這是找先生來算過的,朝著大山開門,可以斂住山下掉下來的財氣。陽瀲光呵呵一笑,心里卻吐槽著,這空空如也的客棧,哪里斂住了財氣!這不像是迎來送往的客棧,反而像極了面對大山反省的小屋。
再瞧瞧室內,一些物件兒擺放的位置也不對,真不知道那個請來的“先生”到底什么來路,都算不上胡亂布局了,簡直就是往最不該擺放的地方放。總之,整個客棧給陽瀲光一種怪異的感覺。
陸補晃著手里的酒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他歪著頭,問道:“師叔,您都感覺到了,為什么不順手調查一下呢?”
陽瀲光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盯著陸補瘦削的臉,說道:“感覺?感覺有個屁用。你能靠感覺斷定誰有問題嗎?哦,你,你能靠感覺破案嗎?你,你能靠感覺寫文章嗎?不行!都不行!陸補我告訴你,今時不同往日!你師父,還有我學的那套玩意兒,空口無憑,說出來沒有人信的!”
陽瀲光突然停了下來,瞅著十一,說道:“小東西,我告訴你,你可想好了。巫祝這條路,只會越來越難走!如果想放棄,越早越好!你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去做更有前途的事!”
十一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挺直了背,說道:“師叔,我雖然不知道什么路好走什么路不好走。但在我活過的這些年里,跟著師父的這些天是我最最輕松的日子了。”
陽瀲光遲疑了兩秒鐘,將顧影添上的酒一飲而盡,苦笑著說道:“都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也罷,沒有些愚癡在身上,這身技藝你還真學不會。只是一句,將來你若后悔了,可千萬要記得,我今天勸過你了!”
“師叔,你放心好了。”陸補笑著給她添了酒,“十一想走,我絕不攔著。她的人生,一定是自由的!”
自由嗎?顧宗似乎回想起之前的某個時刻,他也提到過自由。自由,就這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