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青提到鬼子的話題,任自強想得更多。再走三四天功夫就有可能真得要和鬼子見真章了,他迄今一直不知道怎么向兄弟們解釋此行是專門來打鬼子的。
他以前想當然認為,這幫兄弟相當于他豢養的私兵,無需考慮他們的想法,他這位老大怎么干,手下兄弟照貓畫虎就得了。
不過他一想到在禍禍鬼子的同時,手下隊員們有可能為此稀里糊涂送命,任自強心里總是有些沉甸甸的。
誠然,他對這幫隊員已經照顧得算得上無微不至,而且隊員們也是對他銘感五內,心懷以死報效之志。
別說讓他們打鬼子了,就是面前是火海,他一聲令下這幫隊員們都不帶打磕的。
原本為打鬼子而死是‘高大上’的事,死后都是民族義士、英雄,是被后人稱道緬懷的。而且他們的死有個特定的稱謂,叫“犧牲”。
可謂死得其所,死得光榮!
可現在呢,隊員們只明白是為他任自強去死,任自強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殘忍呢?如果死去的隊員們地下有靈,會不會被他們埋怨呢?
“老板(強哥),原來我們因打鬼子而死不叫‘死’叫‘犧牲’,是像霍去病、岳武穆那樣抗擊外敵入侵的民族英雄,會流芳百世的?您應該早告訴我們呀,讓我們在地府中也威風威風,說不定下輩子能投個好態?”
所以任自強一直盤算著怎么開解、升華隊員們的思想,使他們明白打鬼子是光榮的事,是高尚的事,是民族大義、群情振奮、國人稱頌、敬仰、緬懷的義舉?
但問題是他不是指導員,做思想工作不是他擅長的,他唯恐剛一提個話頭就被兄弟們一句話堵回去:
“老板(強哥),您別給我們說這些為國為民的大道理,我們不懂也不感興趣。我們只知道您如同我們再生父母,為了您我們愿意肝腦涂地!”
這話一說出來,任自強只能呵呵了。
因此,他一聽周青扯到鬼子身上,腦海中靈光一閃:靠,要說隊伍中除了他誰對鬼子最了解,非周青等和鬼子干過仗的人莫屬。
他們或許也沒多少民族大義,或許只是當兵吃飯聽領導的話,跟著吉紅昌司令打鬼子有些服從命令盲從的意思。
但不可否認,他們之所以眾志成城去跟鬼子血拼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不僅僅是吉司令個人魅力所致,肯定還有他所說的一些鼓舞人心的話語說到他們心坎里的緣故。
同時,他們心里肯定也對鬼子抱有仇恨和不忿,或是見識過鬼子喪盡天良、殘暴不仁,有兔死狐悲的因素,也有激起義憤天良的成分,才促使他們決死和鬼子抗爭。
否則,傻子都知道人的命只有一條,好死不如賴活,誰特瑪閑的吃撐了會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和鬼子干呢?
一念至此,任自強發現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自己既然不想做那只很是尷尬的‘出頭鳥’,那就由周青等熟知鬼子秉性的人來現身說法、‘拋磚引玉’吧!
希望他們的遭遇和義憤能喚醒手下隊員們心底里僅存的良知和憤慨,明白打鬼子不是為他任自強一個人打的,也有自己心甘情愿和為國為民的意愿存在。
而且他們也會明白只有這樣的‘死法’才能使他們真正死得瞑目,死得解脫。
看看天色不早,恰好來到一處水源地,于是他索性不走了,直接吩咐道:“陳三,傳令下去就地安營。”
聽到任自強的命令,陳三抬頭看看天色,再看看手上的表,疑惑不解道:“強哥,咱們再走倆小時休息也不晚啊,現在休息是不是有點早啊?”
“仨兒,你不是剛才聽到周青的話了嗎,咱們再走幾天有可能碰到鬼子兵,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萬一咱們和鬼子兵干起來總得有點準備不是?”
由于心結解開,任自強態度出奇的好,耐心解釋道:“咱們原先的隊員有幾個和鬼子兵交過手的,可以說一個也沒有。我給你說打鬼子可和你們打土匪、護院不一樣,你不信等會兒讓周青、小五他們講講鬼子,他們都和鬼子交過手。”
周青聞聽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師傅說的不錯,三哥,我不瞞你說,鬼子兵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們老厲害了..........”
看著周青有滔滔不絕往下講的意思,任自強忙打斷他話頭:“周青,等兄弟們集合起來你和小五他們都給兄弟們講講鬼子的事,這會兒就先別說了。”
“好好,師傅。”周青忙剎住話把子,提提褲腰別有意味的瞥了陳三一眼。。
趁隊員們安營的功夫,任自強今天心情大好:“你們都別去忙活了,我去給你們搞吃得,你們都一個個給我緩好精神好好聽周青他們講講打鬼子的事。”
周青屁顛顛拍馬屁道:“那敢情好,師傅出馬一個頂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