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禮霞的臉開始變白,她愣愣地看著張本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這,這小子,是成精了不?!她實在是驚慌,轉身就走,嘴里絮叨著:“小牙子,胡說些啥呢。”
張本民哈哈地笑了,“噯噯,嬸啊,俺說得有道理不?”
“行行行,嬸兒欠你一回人情,改天肯定還你。”許禮霞退走得有點狼狽。
周國防蒙圈到無以復加,他嘟噥著問張本民,“你跟俺娘說啥了?”
“不告訴你。”
“憑,憑啥不告訴我啊。”
“憑,憑啥告訴你啊。”張本民學著周國防的口氣。
“因為你是跟俺娘說的。”
“那你就問你娘去,問俺干啥?”張本民說完,對著高奮進和孫余糧手一揮,“走,上學去!”
一路上,高奮進和孫余糧幾次三番地問張本民,啥墻頭草不草的,到底咋回事。張本民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實情,最后就說別再問了,只要不問,下午耍洋車子時,就讓他們多玩一會兒。
玩洋車子,這事跟鄭成喜還有點關系。
洋車子是李曉艷的,大架的那種,鳳凰牌,有八成新,在學校里是獨一無二,稀罕著呢。
剛開始的時候,張本民抱著凡是和鄭成喜有關的都是打擊報復對象的想法,所以,李曉艷自然便成了施虐的目標,因為她是鄭成喜姑家表弟的女兒。
當然,直接對李曉艷動手是絕無可能的,那太囂張了,于是,她的洋車子,就變得多災多難了些。
已經好多次了,張本民帶著高奮進、孫余糧,對這輛大“鳳凰”實施了無情的刑罰。
放風的是高奮進和孫余糧,張本民是“施刑人”,他彎著腰兇猛地轉著腳踏子,車轱轆飛快地轉起來,等轉到最高速的時候,扶正車把頭,向前一推。“嚓”地一聲,洋車子就竄了出去,然后或快或慢地栽倒在地。
張本民最喜歡看飛轉的車轱轆與地面摩擦的瞬間,總會擦擊起一長溜塵煙,地面上還會留下一道黑色的磨痕,那是橡膠胎磨留下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膽子很小,干完后撒腿就跑,可過了幾次發現沒啥動靜,膽子便大起來,施刑的不再只是張本民了,高奮進和孫余糧也披掛上陣,每人輪流一番。起初,他們比賽誰擦擊起地上的塵土最盛,后來,又拼比誰讓洋車子跑得遠。
反正不管怎樣耍,很快,后車胎就磨破了。
張本民記得很清楚,當時李曉艷蹲在洋車子旁邊,兩只胳膊交叉擔在膝蓋上,頭趴在胳膊上,嗚嗚地哭了。其實,李曉艷從開始就知道洋車子被這么耍了,但她沒站出來阻攔,也許她還不知道,這么耍能把車胎搞壞。
看著李曉艷傷心的樣子,張本民心里一陣陣難過,他想走上前道歉,可就是邁不開腳步。
而就在李曉艷哭的時候,不遠處有一個女生在偷偷地笑,她就是鄭金樺。那會兒張本民實在是搞不懂,因為李曉艷是鄭金樺的親戚,而他又是鄭金樺的死對頭,按理說,鄭金樺應該義無反顧地蹦出來討伐他伸張正義才是。直到今個兒上午才徹底弄清楚,原來是鄭金樺那個刁丫頭嫉妒李曉艷比她長得漂亮,壓了她的風頭,所以就巴不得有人找李曉艷的麻煩。
想到這些的張本民,開始后悔了,“唉,要不下午咱們就別耍李曉艷的洋車子了吧。”
“咋了?”孫余糧好像很掃興。
“她挺可憐的,是不是?”高奮進對張本民說。
“是的,真的有些可憐。”
“哦,不錯,是這么回事。”孫余糧撓了撓頭,“不過,也不在乎多這一次吧。”
張本民知道,孫余糧這么說并不是他壞,而是他平常可耍的東西太少了,一般小伙伴們在一起耍,不管耍啥,都沒有他的份,所以碰到可耍的機會,能多一次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