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轉身離去。
和張本民一般大的孫余糧沒有動,平日里經常玩,關系比較要好,看到張本民還倒在地上,想把他扶起來。
周國防也是同齡人,走了兩步也停下了,平常老在一起戲耍,多少有點感情。
鄭建國帶著賈嚴肅和高前進走出十幾米才發現,孫余糧和周國防好像要叛變。“你們也想犯錯誤挨揍?!”他一下瞪起眼,“竟然要跟小流氓分子攪在一起!”話音未落,便從口袋摸出一本小人書《地*雷戰》,“往后還想不想看了!”
威逼利誘,這是鄭建國常用的法子,在村里他想孤立哪個孩子很容易。
周國防一看,嘴角掛起了笑容,立刻跑過去。
張本民不甘示弱,向前爬了幾步,抓起跌落的小餅,吹了吹上面的塵土,對站著沒動的孫余糧舉起來,“孫余糧,俺這有小餅,很香的。”
孫余糧很局促,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道:“張本民,鄭……鄭?建國,他,他會打……打俺的。”
話還沒說完,鄭建國已經折了回來,劈手奪下張本民手中的小餅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
張本民坐在地上沒動,也不說話,他不敢說,挨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沒有什么懸念。
最終,孫余糧也跟上了揚長而去的鄭建國。
張本民探著身子,捏起幾乎被踩進泥土的小餅,又使勁吹了吹,放進口袋。他沒急著爬起來,就那么耷拉著腦袋,微屈起腿,額頭擱在兩個膝蓋上,想哭一場。
大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吃過早飯,急匆匆趕往南大場。
這些大人們對坐在路邊的張本民根本就不多看一眼,孩子的世界,對他們來說太過平淡。
時候還早,太陽沒出來。空闊的南大場上,已經有了不少人。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張戊寅的批斗會不知啥時候開始。”有人問了一句。
“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不能犯急躁的毛病。”小組長給出了指示,“豐衣足食,自己動手。現在先等生產隊長來派活計,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眾人似乎都很自覺,便開始說起其他事來,談笑風生,一陣兒接著一陣。
看上去,大人們很快樂。
村中,巷子口的張本民卻非常難過。從地上爬起來后,他又爬到了大青石上,一個勁地想爹怎么就成流氓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