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看到了一身大紅的薛金枝,捧著一束鮮花的她在車里,朝這邊看了一眼,馬上又轉過了頭。
哦,新娘子!
新娘子旁邊是新郎,西裝領帶,頭發梳得整齊光亮,看起來挺不錯。
張本民低下了頭,心情難以名狀,一股淡淡卻清晰無比的憂傷升騰著。
“誰啊?”新郎問薛金枝。
“一個親戚家小孩,頭腦不太好。”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伴娘薛玉葉搶著回答,“正好,停一下,我給他送幾塊喜糖,擴擴喜氣!”
張本民還在低著頭,薛玉葉來到跟前時,他還在低著頭。
“嗨。”薛玉葉知道不能耽誤時間,“張本民,你回去吧。”
猛然抬頭的張本民眼眶有點濕潤,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薛金枝抿抿嘴,深呼吸下的胸口起伏著,“以后,以后我會找你聊聊的。”
“哦。”張本民答應著,轉身走上了小路。
趴在渠坡邊上的賽豹,立刻跟了上去。
張本民帶著賽豹,在田野里一直待到半下午,他躺在朝陽的嶺坡上,銜著根草棒,翹著二郎腿,枕著兩手,望著天空發呆。其實也不是發呆,是在想事情,最后想得累了,還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兒。
世界很可愛,有時也很無奈。
回家時,張本民突然想開了,生活無非就是喜怒哀樂,時間會是有效的解藥
得,多愁善感不能過頭,有誰沒誰,一樣過年。
想到過年,就想到了盧小蓉。張本民撓撓頭,自語道:“賽豹,還真給俺說對了,這會兒,俺又想過年了呢,你說,咋辦?”
賽豹好聽能聽懂主人的話,嗚咽一聲,乖乖地走到門內的窩棚里趴下。
“嘿,瞧你這樣乖巧兒,看來這個‘年’,俺要是不過一下,還對不住你囁。”張本民搖頭笑著走到洋車子旁,使勁大幅度甩了下頭,頗為感嘆地道:“走咧!”
通往公社的大路上,一少年風中騎行。
“矛盾虛偽貪婪欺騙幻想疑惑簡單善變……”他吟唱著一首歌,竇仙兒的《高級動物》。
不是嘛,人吶,就是個動物,只不過相比之下,高級了點。
搖頭晃腦地忘我哼唱,不覺間,敬老院出現在眼前。
此刻的張本民揮灑自如,放好洋車子,顛著小步來到盧小蓉宿舍門前,大聲咳嗽了下,然后邊敲著門邊拖長了聲音喊道:“嗨——過年好,過年喲……”
門,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劉勝利,他一見張本民便道:“小老弟,你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