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北面湖邊的堤壩上,便時常多出兩個身影來。每一次,張本民和李曉艷肩并肩坐著,歪著腦袋靠在一起,看著湖光山色,覺得生活真美好。
世間事,哪能盡如人意?
十一月中旬,張本民在去找宋廣田閑坐聊天時,看到《人民日報》當月二號刊發的一篇消息,說全國最后一批約八萬名“地、富、反、壞分子”的摘帽工作,已經順利結束。這標志著,對“四類分子”進行教育改造的歷史任務,已經圓滿完成。
“俺爹的事還沒解決呢。”張本民嘆息著。
宋廣田很是無奈,“在那事上,老朱可是沒有留余力的,也就是說,你爹的事應該不是那么簡單。”
“是的,俺也感覺到了,多次申報卻久久不予解決,但不管怎樣,遲早有一天俺會扒個清楚。”
“有些事急不來,只能慢慢等。”宋廣田道,“對了,還有個事得跟你說一下,你嫂子解決身份的事,有點眉目了,但問題是到了黨委方書記那兒,有點卡殼。”
“一把手方書記?”
“嗯。”宋廣田一點頭,“所以,呂鄉長也沒辦法,要不俺早就盯著把事給辦妥了。”
“是不是方書記想吃點禮,?”
“不是,他是想打你嫂子的注意。”
“啥?!”張本民一下怒氣升騰,“狗日的,他是嫌日子好過了,看來得想個法子把他給轟下臺去!”
宋廣田嘆著氣道,“方見昆那人很是奸猾,一般人想給他下套,還真不容易。”
“沒事,狐貍再狡猾,也不過就是個禽獸。”張本民冷笑道,“俺先撲到他辦公室去,隨便聊上幾句探探虛實。”
“你還是先了解了解他的脾性吧,要不會弄個措手不及的。”宋廣田建議。
張本民說不用,直接去敲方見昆的門。然而,進門后幾分鐘,他就有點后悔,應該聽宋廣田的。
方見昆,頭腦活絡,圓滑又陰狠,這樣的人實難對付。
“你是誰?過來敲門有沒有經過辦公室同意?”張本民進門后還沒開口,方見昆就先問了起來。
張本民一下有點難以回答,感到確實是大意了,有點冒失,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怯場,更不能輕易退場。“俺叫張本民,來敲你的門并不需要向辦公室報備,因為你是人民的公仆,屏壩鄉的每一名群眾,都有權直接來敲你的門,見你的面。”他平靜地說。
方見昆凝眉注視著張本民,“你,多大了?”
“年齡沒法說,但可以告訴你正在上初一。”
“嚯,剛上初中的娃兒。”方見昆的眼神是沉靜的,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你走吧,現在我很客氣地對你說,請你出去。”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問問俺為何而來?”
“有問題先向辦公室反映,他們會匯總過來,統一處理。”方見昆撇著嘴道,“我有義務聽取人民群眾的意見,但也有權利行使方便工作的程序的權利,現在我再次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