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趟走下來,張本民不由得撓起了頭,因為汪礎濤頗為義正言辭地說嚴騮就是個一肚子鬼主意的油滑子,靠他做事根本就不靠譜。
“你知道服裝廠那塊地的復雜性么?”汪礎濤居高臨下地問。
“汪委,俺洗耳恭聽。”
“服裝廠廠房的承建隊伍,是咱沙城人,工頭叫柳貴軍,他到現在都沒拿全建筑勞務費,就占著廠房不松手。院子里還有個叫李西民的人在養鵝,因為當初他有兩畝口糧田在這兒,服裝廠老板答應按照一畝地每年五十塊的承包費給他。現在呢,老板跑了,那塊地也沒法種莊稼,因此他就買了些鵝在院子里養著,當成是自己的場地。”
張本民一聽就皺起眉頭,老百姓的事不好調停,而且又是在沙城的地盤上,搞不好就會出現花錢也辦不了的問題。
“還有呢,東墻那邊的一排辦公用房,其中有一部分已經抵押給了別人。”汪礎濤伸著脖子道,“你說,復雜不?”
“哦。”張本民有點懊惱,嚴騮個狗東西竟然挖坑給他,按照汪礎濤說的情況,想拿下那塊地真的是難度重重。
帶著一肚子氣,張本民離開汪礎濤辦公室,他很想竄到嚴騮跟前,甩他幾個耳光,罵他個十八輩祖宗。不過不能啊,成年人做事得穩重,多思考,少莽撞。
這個問題,嚴騮似乎早有預料,他竟然主動找上了門來。
“劉總,你去找汪礎濤,他沒跟你說啥好話吧?”嚴騮很有把握地笑道,“肯定是講俺壞話了吧?”
“沒有啊,就是說服裝廠那塊地,問題還挺復雜的。”張本民也不能裝傻,該擺出來的問題不能遮掩著。
“就算復雜到天上又咋樣?”嚴騮一點都不在乎地道,“你看好的是那塊地,至于地上的矛矛盾盾,那是鄉里的事。你盡管等他們協調好了再入場就是,還有啥可擔心的呢?實在不行,就另外選個地方就是,也沒說你必須把廠健在那兒。”
張本民吸了口冷氣,點點頭,畢竟嚴騮說的那些也都挺合理,那么,該傾向于誰呢?還是問問書記徐端健吧,他的態度才是正道。
徐端健對這個問題似乎并不當回事,說肯定會把遺留的矛盾處理利索。張本民見他回答得這么干脆,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強調了下時間,說廠子急于建成投產,沒法拖延太多時間,要是久拖不決,只好到別的地方建廠了。
徐端健當然懂,到別的地方就是去其他鄉鎮,他當然不愿意看到張本民離開,畢竟廠子投產后,要向鄉里交稅的。不過他也有點擔心,因為張本民看上去真的是有點嫩,辦事能牢靠么?萬一費了大力氣把場地騰好,而水泥預制廠又開不起來,那不是白白耗一番精力么。
最后,想來想去,還是要有一定的信任,先場地糾紛解決,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張本民最終不在沙城鄉選址,服裝廠那塊地總還是要處理的,保證另外的客商過來看中了,一切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嘛,所以,徐端健說就從今天開始著手處理解決。
有了徐端健的肯定回答,張本民算是放了心,閆騮也很高興,畢竟是他推薦地方,搞好了就有面子。
然而一天過去,服裝廠那邊還是老樣子,一根草都沒動。張本民假裝不知,只是去找汪礎濤問進度怎么樣了。汪礎濤說不能急,這事急也急不來,得慢慢協調,因為牽扯到的那些個人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