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徐端健辦公室,趙二毛的架子便端了起來,他拽開膀子,昂著頭在前面走著,也不說話。
閆騮在后面直歪鼻子,等到距離拉開后,他悄悄告訴張本民,這個趙二毛靠著他本族當官的哥哥趙德柱,從桑洼村村支書的位子上挪到了鄉里,那股子牛勁兒可不得了,除了一、二、三把手,鄉里其他人都不入他的眼。
這些個背景張本民是知道的,畢竟幾年前就打過交道了,不過現在他可沒心思關注趙二毛,他關心的是趙二毛能不能把那八畝地的事給妥善解決好。
汪礎濤隨后也跟了過來,徐端健不放心,專門讓他繼續跟進。這樣也好,省得自己跟趙二毛交涉,一切讓汪礎濤來對接就成。
趙二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畢竟在沙城鄉他也算個角色,經過與幾戶村民簡單商議,以每畝地六十塊錢的價格一次交易完成轉讓。
不到五百塊錢搞定,對心急如火的張本民來說完全能接受,不過他也沒表現出如釋重負的樣子,只是表情如常地說行。
接下來汪礎濤又提出個事兒來,問張本民能不能讓趙二毛牽頭組織廠子的院墻和廠房的修繕工作。在張本民尋思該怎么回答的時候,他又說反正都是市場價,誰干不一樣?而且,只要是趙二毛在廠子里干活,絕對沒有人敢來搗亂。
汪礎濤的最后一句話讓張本民有些認可,只要不再出岔子,讓廠子趕緊開動起來,不比什么都重要?
“可以,汪委都開口了,那還有不行的事么?”張本民笑道,“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有一條得強調一下,就是質量要過關。甭到時隨便糊弄一下,到時一看不行,返二遍工不說,關鍵是耽誤時間。”
“這你放心,既然是俺說的,俺就會負責到底,絕不會弄毛喇子事兒。”汪礎濤道,“不過具體價格和工期方面的情況,還是由你們坐下來談,俺不懂,就不跟著瞎摻和了。”
談價格,張本民也不太懂,弄不好一開口被看出是外行,那可有點丟臉面。“明個兒談吧,今個兒俺還得趕緊去澗溝,那邊還有點款項沒結,錯過了不知又要等到啥時候呢。”
“那正好,八畝地里還有點莊稼,也需要點時間處理一下。”汪礎濤道,“打個時間差不正合適嘛。”
張本民和孫余糧再次前往澗溝鄉,準備分頭行動,他到工地上去找錢家老大問價格細節,讓孫余糧去找宋習文拿進度款。
截洪溝橋工地上一派繁忙景象,橋墩灌裝早已開始,定型模板經過休整后,效果還可以,反正從外觀上看問題不大。其實任何工程難免會有點瑕疵,只要質量不出問題就行。因為橋墩的觀感有點欠妥,所以石干事決定在混凝土強度上多下點功夫,不但用了絕對標準的灰號,而且在正常標號范圍內又加了一點水泥,結果打出來的混凝土看起來都有點發粘。這使得工人在運輸時很吃力,用鐵鍬裝斗子特別費勁,等運走到現場灌裝時一樣要花大力氣。
石干事說,因為其他方面有瑕疵,所以把灰號弄大點,算是將功補過,到時驗收也好有個交待。
看著工人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張本民看在眼里,也只能裝作沒看見,否則就該上前說上幾句,安撫一下。可是,安撫一小波人,其他人肯定會跟著眼紅,也要好處,那不就成全員福利了么?根本就體現不獎優的目的來。可是不安撫,那幾個上黏土般料子的工人心里會不痛快,累死累活地出力,最后跟那些悠閑的家伙拿錢一樣?
于是,張本民來到錢家老大跟前,讓他記下上料子的那幾個人,暗中給他們發點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