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輸送管道的末端又會怎樣呢?”何部偉依舊憂心忡忡,“下面肯定還有看守。”
“下面的看守大多只是和煤打交道,不會怎么兇悍的,而且不是走煤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守在旁邊。也就是說,只要能進入儲煤場的輸送管道,幾乎也就成功了。”
“那就好!”何部偉這才算放了些心,像是給自己打氣的樣子,“自由之光很快就能照到咱們身上了。”
張本民沒再說什么,眼下最需要的是預想到各種可能,盡量減少不可控因素帶來的不利影響。這當中,耐心等待最重要,就像即將穿越黎明前的黑暗時,往往更令人激動且不安,容易顯露跡象。
何部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告訴張本民說心神極為不寧,感覺心跳即將沖破胸膛,夜里失眠,白天有時還會恍惚,時間一長還真怕被看押人看出什么破綻。
張本民安慰著,說這種煎熬很正常,在美好幻想與殘酷現實的交接邊緣徘徊,一腳踏著天堂之階,一腳踩著地獄之檻,誰能平靜如常?所以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外在反應,如今已沒人把他們當人看了。
心理暗示發揮了作用,何部偉很快調整好了心理,漸漸鎮定下來。張本民讓他多加留心周遭的一切,特別是儲煤場的布局,以便行動有需要時能獨自迅速進入輸送管道。
沉下心來蟄伏,時間就不感到難熬。
日復一日等待合適的機會,不覺間,春節早已經過去。天氣有點回暖,深山中的悶潮滋味很不好受,令人難耐。
何部偉又開始不安起來,恰好,機會也在這個時候出現。
一天,在運煤最后一趟返程途中,走在最后面的一個看押人員,是那個身材單薄的紅鼻頭小伙子,扛著把雙管獵*槍,腰間掛著一排子彈。
當日又適逢陰天,山氣氤氳,光線很差。
在快到一處陡峭狹窄的轉彎下坡道時,張本民發出暗示,何部偉會意,突然軟了下身子,半跪在地,說崴了腳。
張本民便走過去,攙著他慢慢走,漸漸落到了隊伍的最后面。
紅鼻頭見狀大聲呵斥,讓加快速度。張本民連聲答應說好,但腳步移動反而愈來愈慢,一直等到與紅鼻頭齊肩。
沒多大會兒,到了轉彎下坡道,逐一通過。在前面三個看押人員下去后,張本民決定動手。
張本民尋思著,可以捂住紅鼻子的嘴巴,用一直藏在腰間的小鏟刀割喉,幾乎沒什么動靜,能爭取更多的安全時間,不過那太兇殘,雖然之前說過關鍵時刻不能手軟,但是他并非嗜血如命。
最后,張本民決定還是留紅鼻頭一命,只需要用石塊把他砸暈就行。看看腳下,剛好有塊稱手的石塊,大概有半塊磚頭大小,張本民悄悄彎腰揀起。
還有兩個人未通過,紅鼻頭往前趕了幾步,大聲催促著。
這是個好機會,張本民握緊石塊,跨出一步,準備縱身前撲。
然而此時,紅鼻頭恰好轉過身。
瞬間,張本民頭皮發麻,何部偉更是面色蒼白,如果此刻敗露,兇多吉少。
很幸運,紅鼻頭根本就沒有定睛看張本民,只是一瞥,完全沒有看見他手中的石塊,也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神情的異常。
“你不快點走,肯定有后悔的時候!”紅鼻頭的語調不高,話音里似乎還有善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