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義的母親又點點頭,“不回來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一點,要是能打個電話也行,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也就跟見了他一樣。”
“伯母,電話可不能打啊。”張本民毫不猶豫地回絕,因為聲音無法冒充,根本就沒法實現老人家這個愿望,必須斷了她這個念想,“現在科技很發達了,公安對電話監聽很嚴密,秦義的朋友,甚至包括他朋友的朋友,可能都被監聽著,萬一通了話被監聽到,公安他們就能查到秦義在哪兒。”
“那,那就不打。”秦義的母親連忙擺起了手,不過馬上又疑惑地問道,“你們是怎么聯系的?”
“我們啊,是通過其他朋友用信件聯系的。”張本民邊想邊答,“只是寫個信,而且中間還拐了兩個彎呢,要不也不安全。”
“哦。”秦義的母親表情有些失落,自顧喃語:“你們用信件來往啊,要是能拍張照片寄過來看看,那也可以,只可惜我的眼又看不到。”
說到眼睛,蚊子立刻朝張本民使了個眼色,附耳道:“其實老人家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我也曾有過考慮,打算找個合適的時間去幫她治治,不過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她的眼要是治好了,沒準就會一個勁地要照片,時間長了看不到就會起疑心,那可就不好了。”
“嗯,的確如此。”張本民一點頭,道:“那就別治了,眼瞎了,總比命沒了好。”
離開秦義的家時,張本民心情有點沉重,老人是滿懷希望,但那畢竟有點虛無,她還需要一個落點,能清晰地感觸到秦義的存在,才會有更大的動力幸福安詳地活下去。
張本民暗下決心,日后一定要想出個辦法來。
看看天色并不是太晚,張本民和蚊子又一起去了墓地,給秦義燒點紙,念叨念叨,祭奠一下。
那是一種寄托儀式,無論于生者還是死者,都是個慰藉。
墳墓前,張本民說秦義兄弟值得一跪,便和蚊子雙膝著地。
一團火光,幾縷紙煙,兩個沉默的年輕人,在薄暮下勾勒出一幅沉重的畫面。
“我算是活了三次,現在這條命就是秦義給的。”回去的路上,張本民慨嘆不已。
“三次?”蚊子一皺眉。
“哦。”張本民一拍腦門,搖了搖頭,道:“你看我都語無倫次了,瞎說。”
“不管幾次,那都是你自己修來的福分,你對得住秦義兄弟,所以他才給了你重生。”蚊子也很是惆悵,“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真心付出,之前你應該是很對得起秦義的。”
“可無論怎么說,我還活著,他已經不在了。”
“人總有幸與不幸,社會也總有種種不公。”
“我相信公平和正義,但它們有達到不了的角落。秦義就在那個角落里,很可憐。”
“你不也是?毫無準備之下不幸就降臨了,雖然人沒亡,但家破了。”蚊子搖頭嘆道,“所以人生當自強,你有匕首我有槍,誰當著活路,就毫不猶豫地拔槍就射。”
張本民聽了這話,低下頭去,想了下,咬著牙根,道:“突然間,有了個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