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么大的年紀,不能搬這么重的東西呀。萬一把您的腰弄傷了就不好了,年紀一大,恢復起來也是很難。”肇鳴有些心疼遲母.
“沒事,做了一輩子的活,這不算是什么重活。過重的活都是你老爺子在做。”遲母望著兒子說。
“我想起,我高中畢業的時候,有一天您和爸爸要我去干了一天收割,至今我都記得。在收割稻谷的時候,我的雙手都起了水泡。收割完后,要把稻谷捆起來,我不會捆,那稻谷我怎么也捆不好,即使是捆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會輕易地散開。我那天哭笑不得,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決心一定要離開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因為我不會安安分分地在這農村做一輩子的農民。腿上的螞蟥把我叮咬的疼痛難忍,您和老爺子都在笑我,笑我不能吃這苦還想逃脫農村。當時我下定決心,農村我一定是不想呆了,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就這樣,我離開了你們。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那時的我真的是好笑,農村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我現在倒是十分喜歡這里。可是,這里似乎已經不再需要我了。”遲肇鳴在講述著高中畢業時候的事情。
“還說呢,你和正哲不安分,還到處惹事,還記得你用雨傘把那個警察的弟弟刺傷的事情嗎?為了躲避派出所他哥哥的問罪,你才是不得不去當了兵。”遲母的記憶猶新,發生在幾十年前的事情就像是在昨天一樣。
遲乾已經爬上田埂,他整理好板車上的魚筐,將魚筐固定得嚴嚴實實,穩穩當當,才放心地走到板車的前面。遲肇鳴跟在板車的后面,看著父親往日那挺拔的身體,已經開始彎曲,有些駝背的父親,將板車的兩個手柄拉起來,走在板車的前面,用力地拉著板車。遲母在板車的另外一邊,用手扶著板車的護板,走在那條小道上,板車發出嘰里呱啦的聲響,慢慢悠悠經過田間的小道,清晰碾壓出一道彎彎曲曲的車轍。
回到家門口,遲乾把魚筐放到河里,魚筐的上面,用一塊網將魚筐的頂部罩著,魚見到水后,又在魚筐里歡快地跳躍。“明天一大早,我就把魚拉到集市上去,現在還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父親對站在一旁的遲肇鳴說。
“你別忘記了,回去的時候把那幾條桂魚拿出來,讓肇鳴帶回去,我們的孫子最喜歡吃桂魚了。”遲母在一旁提示父親。
“現在拿出來的話,魚很快就會死掉,等兒子走的時候我再拿。”遲乾回答。他轉身看著兒子遲肇鳴說“你吃完午飯就走嗎?”
“嗯,每次回來,就像是在趕集一樣,呆不了一會就會走。你的媽呀,老是在問我,說你能不能找一個閑一點的時候,在家多呆幾天。幾十年了,你就不能滿足一下你媽媽的要求嗎?”肇鳴的父親對他說。
“您說的是,我找一個時間,不過要等到我不忙的時候。找機會吧,還要看杜鵑和希宇的情況。我想的話,如果可能,就都一起回來一趟。就像上次那樣,要不把哲哲也叫上,明月也是好久都沒有回來,把她叫上一起,在您七十大壽的時候,我們給您辦一下酒宴,熱鬧熱鬧?”
“七十大壽就不要辦了,明月雖然回來的也不多,做大壽倒是不必。她每天都會電話我們,我們對她倒是很放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既不回家看看,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哎!”遲母說完,嘆了一口長氣。
“不是什么舍不得電話費不給你們打電話,是因為沒有什么事情,就沒想打電話。既然什么事情都沒有,電話也就是那么幾句話。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是這樣,您也該習慣的啦!”遲肇鳴有些不以為然。
“你們這些孩子,出門在外,不是說非要有什么事情才往家里電話,兒行千里母擔憂,你不懂這個道理?明月天天給家里打電話,也沒有講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給家里報一個平安,為人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平安就好。所以,電話你還是要多打。免得你媽老是在那里叨叨。”遲乾說。
“好吧,我以后就多打電話就是了。行吧?”遲肇鳴勉強答應說。
回到屋子,遲乾拿出那包便宜的香煙抽出一支,拿出上次哲哲給的那支防風打火機將香煙點燃,吸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