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無雙舉起酒杯:“不客氣了。”
司馬瑾這時也抬起頭來,舉起酒杯示意,卻不期對上賀曉瑛的目光,四目相對,竟是司馬瑾先移開了目光。
“先干為敬。”司馬瑾的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情緒。
這少年......賀曉瑛心里一驚,明明如此年輕,為何會給人一種如此落寞的感覺,寂寞得就像青城山頂的積雪,被寒冷包圍,透不進陽光。
她壓下心中的異樣,繼續飲酒談笑。
“嗝!”世無雙響亮的打了個酒嗝,面色潮紅,一雙丹鳳眼卻瀲滟含情:“再,再來!曉瑛,我們繼續!”
“無雙!你醉了。”賀曉瑛笑道,明艷的臉上也有少許紅潤,但畢竟是經常喝酒,酒量不是世無雙可比的。
“我沒醉!”世無雙滿臉醉態,幾乎是毫無形象地癱在桌子上:“我還要......還要繼續喝!喝!”
賀曉瑛笑著搖搖頭,明明醉的這么厲害,還總愛逞強。
“來人!”她吩咐道:“把世公子送回去休息。”
“不用。”一直沉默寡言的司馬瑾突然開口:“我送他回去便好。”
“那就有勞司馬兄了。”賀曉瑛又對上他那雙冰冷的丹鳳眼,先前的強烈感受又涌上了心頭。
只一眼,司馬瑾便別過目光,拉著世無雙離席。
一路上,世無雙還在沒臉沒皮地喊著要喝酒,而賀曉瑛的目光卻仿佛黏在了司馬瑾身上,一直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寂寞如雪的人,即使在那么熱鬧的地方,那么多人圍著,他走在其中,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他的眼神冰冷而落寞,周圍的一切繁華喧鬧都仿佛跟他無關一般,寂寞得讓人心疼。莫名地讓人想去了解,他千里冰封的外表下,究竟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司馬瑾......司馬瑾......
夜深了,月亮穿行于云層之中,投下斑駁的殘影。
司馬瑾躺在廂房的床鋪上,一時沒有睡著。閉上眼,腦海里掠過白日里記憶的影像----那個紅衣勁裝的女子。
他很羨慕她的肆意和張揚。作為關中王眾多兒子中的一個,他不是嫡子,母親地位也不高,從小到大父親基本上就沒怎么關注過他。在那偌大的王府,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也不多,他一直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直到近年,他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本是為了保護自己和母親的安全,而大哥卻總認為自己的存在威脅到了他世子的地位,千方百計想置他于死地。殊不知,他根本無心王位,只是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而已。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學會深深地埋藏好自己的心事,以冷漠為面具,像刺猬一樣把自己抱成一團,不讓別人走進他的內心。可有時面具戴久了,也會感到孤獨。
而賀曉瑛,她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女子。她豪邁,瀟灑,光彩照人,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被眾多的兄弟們圍繞,愛戴,在青花寨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像路邊肆意盛開的野花,自顧自美麗,不必管外部世界的紛紛擾擾,只管張揚著自己鮮活的生命。
她和世無雙某種程度上很像,都是坦率而真誠的人,像是一束陽光能夠直撒到人的心里去,讓人生不起討厭的心思。
司馬瑾嘆口氣,有些人,也許注定難以擁有同樣的東西。
窗外,翻滾的云層又覆蓋了月亮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