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是她的命啊,她那么小就被牙行當一個添項贈送給他們顧家,如今到了白家,人家業大而他也不能再像往日那樣主仆不分了。
案上放了禮樂門的一些規矩書,顧頌假裝是要看的擺在那里,關于郊祀樂,他都懂得。比起來,他更想將石軌說的《白馬》詞句對奏成協奏的大曲,那種廣袤戰場上的緊張氛圍太吸引他了。
又過去這一日到了正月十六,大淵國的春之首祀,就在京城東山一處塵土飛揚的山腳大祭臺。
大淵王分派下了命令,令各處的里長亭長傳喚百姓們都來觀禮,這或許也是為何王上要讓他們這么年輕的兩位樂人擔任主奏的原因。
為了王上的顏面,他需要兩張朝氣蓬勃的面孔取代太樂署那些老壯樂吏,他們太不整齊劃一了,讓百姓們看上去認為大淵的青年們足夠有士氣,這就是今日出樂時候白泓心中所想。
郊祀大樂的曲調都是近乎禪意濃厚的禮樂經典詩詞,顧頌心里渴望那日初到仲尼苑,等待乞伏植時候突然遭遇南夏國公主赫連雪的劫持,那感覺太刺激振奮了。
他很期待那種感覺的到來,這會兒他擊了一早上的鼓還專職風鈴,師兄威嚴地敲擊著編鐘,他們也收獲了更多城里少女們的矚目。
因為白容的夫君乞伏植,今日出大樂的途中他們還遇上了寧潛帶著他的笙,他鬢發花白就站在白泓身后,這是太樂署頂重要的一個位子非他莫屬。
“寧大人您不在太樂署里烤著火爐,脫了靴子舒服過日子,您到這里來受苦吹風啊?”顧頌見他師兄一直連看都不多看一眼寧潛,他站在這老頭身后出言酸他。
寧潛面色帶有苦惱:“謝大人著了風寒,樂曙分派不出人來,也都知道我的笙和鼓在咱們大淵都還是頭一份,你說是吧?”
顧頌心想,就你的老調楚笙你糊弄大淵王不懂禮樂,硬是用一技之長庇佑子孫后代保持住了士族門楣。
“我待會兒擊鼓的動作很大,你讓著點啊。”顧頌話不重復多一遍,今日這套腰鼓中鼓都是他一人執掌。
“要得,顧公子,昔日咱們家與府上也是有過往來的,就請擔待著點啊。”
顧頌沒有說話,他爹顧弘明已經退出仕途很多年,這皇歷換了也什么記憶都沒有聽過的。
未時正,祭奠終結。觀賞郊祀的百姓們漸漸離開,禮樂聲停止,白泓走到寧潛面前。
他看著背琴的小廝從身旁走過去,他對寧潛說:“你送了女兒給乞伏陌那樣的王室癩貨,為了你的仕途我看你就沒有什么底線。我說過的話,你可曾記得?”
“在我歸隱之前不要惹到你。”寧潛神色哀婉,還真的記得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