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似乎也明白在此刻了,昨夜沒有守護他到天明,因為他抽離了他的陪伴,去了獨自的記憶中尋求片刻的解脫,那些風月緣中的碎片就那樣縈繞了他一夜。
今早,他辰時初就醒來了,但就是等著他出去他才回來他的側屋里。
白泓走到窗邊,親手打開窗扇,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睛始終在顧頌身上。顧頌不為所動,還是那個入定的姿勢目不斜視。
風從窗外吹起顧頌的衣襟,他聽見窗外走廊飛過去一對麻雀,啾啾啾啾的叫喚個不停。
顧頌問白泓:“你不去膳食間用膳啊?早些用了朝食去樂署啊,你今日可是頭一日正式到任,可別到時候尚書令大人尋你尋不著。我這屋里小,你待著不悶嗎?”
他問他這些話的時候,仿佛他們之間已經退后平淡到初見時的情景。白泓臉上微微笑:“不會啊,這也是我住過的屋子,我小時候就住這間。可這些日子就是委屈你了,讓你住在這里是有些悶。”
彼此心里都明白,親密習慣了,忽然間一人出了狀況而另外一人好好的,這讓出了狀況的那個心里怎么能安穩。
昨夜溜下床,他回到大屏風后面他的大床上,那必定就是一場現實的背叛。
他躺了大半日,而他忙了大半日到了夜里需要撫慰的時候,他卻幫不上他,那他必定是一個人躲到被窩里回想過去的艷遇去了。
必定是那個梅君,美艷的女人能激蕩出他的靈魂,三魂七魄出了一魂一魄早就不在他這個當師弟的身上了。
顧頌無奈只好趴著,讓白泓的雙手掌心搓捏他的脊椎骨,雖然有些疼他也忍耐住了沒有出聲。
白泓這時候下手很溫柔,想起昨夜心內的漣漪都是與別人的歡好,他的愧疚再度涌上心頭。遙遠的十八歲之前的長安,初次嘗了人事的滋味就是被人弄虛作假用道具給欺騙了感覺。
后來回想到饌香閣遇上梅君,被梅君撩了也不敢徹底大方地回應過去,那可是真的不敢再眷戀女人了,好的感覺就保留了在梅君這里吧。
不能夠再想了,師弟的腰骨趕快痊愈,他要陪著他對奏《大淵之樂》獻給王上,然后他舉薦師弟為樂丞,師兄弟攜手同行在太樂署。這樣最好,這也是爹愿意看見的。
鈴兒和燕兒一前一后端著食盒進來外屋,從敞開的門扇內看著她們的主子,等待主子發話該什么時候用膳。
白泓還一絲不茍地為顧頌按壓著后背骨,鈴兒怯生生進來問:“兩位公子,燕兒姐姐讓奴才問你們二位是否該用朝食了?”
“你們端進來吧,放著先,等我給你家公子把藥給擦好按好了我就沐浴了,你們熱水燒了沒有?”
“奴婢這就出去給燕兒姐姐說一聲。”鈴兒放下盤子出來,把燕兒手里的食盒也拿進來。
“嗯,你讓燕兒燒火,你在外間侍候你家公子。”白泓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婢女燕兒肆意使喚這么小的孩子。
趴著的顧頌心頭重重的嘆息,這該死的腰骨啊,讓他好起來呀,好起來鈴兒就不會委屈到要在這里看著燕兒的臉色,他要帶著鈴兒回涼州。
一說起沐浴,顧頌不禁有意識地望一眼白泓,雙眸中隱約有紫紅色,不是想女人那能是想他?食邑增多之后,他或許還能討上好幾房的妻妾呢,他一個落魄飄零的孤魂野鬼算什么?
他想的什么,師兄完全沒有揣測出來。
白泓喝了一口奶茶,看著閉眼睛趴床上的顧頌,他給他蓋上被子過來左側室沐浴,燕兒照例燒了水生了小爐子避開出去。
因為顧頌的腰骨裂,師兄弟之間暗地里緊張敏感起來,白泓沐浴出來看著他師弟趴著吃,也伸手把他手搭他脖子上扶著出來左側外間方便。
這細節讓徘徊在屋外的燕兒認為他們還和從前一樣親密無間,而她也不能對鈴兒太苛刻了,這顧公子看來是真的不喜女色。
白泓臨近午時前的一刻才獨自駕車去太樂署,傍晚酉時正,他一回家到了外院不是先去惠心院卻是先來泓芳居,看看他師弟傷勢恢復了些沒有?
但這骨傷又非比尋常的病癥,他不免沉默悉心繼續為他按壓脊椎骨,彼此說著太樂署的小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