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他花銀子買的宅子里,也不算是多么招搖的三進的院子,門樓齊著別人家,門兩邊裝飾了低調的石影壁。上面就是雕刻了樸素的牯牛竹林溪水,這是他晚年的向往,也是以此向乞伏植表示他并非貪圖王室的富貴。
他打開院門走進去,最近帶著人進來收拾屋子已經很干凈了,他走入中院時忽然被人當頭丟了一只死貓,他是略微有潔癖的男子當下就兩腿顫抖。
走上二樓的樓臺,他驚慌中遙望對街的仲尼苑,渴望看見女兒白容,但這角度連大門口內都看不清楚呢,他不竟感到凄愴。
這哪里是望女的宅子,這根本就望不見。用心平復狀態之后還是出了內城,回到家他直奔詠雨閣。
“石兄,你近日可曾見到我們家的大姨母?”白仲融到了正屋看到一身素藍色外袍的石軌,他并沒有顧忌什么禮數他就這樣問他。
“我出去就是到琴房幫著嫣然他姑父照看生意呢,怎么你問我這個,等過些日子,沒準貴妃娘娘就帶著王子妃娘娘一同來了。我說的對吧?”
石軌手里捧著一卷書,輕輕放下了說的,他這樣一安慰,白仲融就說他今日被鄰居丟了一只死貓。
“那你趕快到大佛寺去進香去去晦氣,消個業障吧。”石軌說完就覺得不對,白仲融根本也笑的很別扭,他也就笑道:“你看看我都忘了,您如今身份高貴了,沾了夫人女兒的光,你是能去婆羅寺進香了。”
石軌一旦衣裳樸素,那就說明他心境如焚,他管不了別人家什么事兒,他想獲得大事兒的消息還得依靠冷月淑。
又過了一個月零七日,三月八了,城里三月節舉行的很潦草,百姓們只知道王廷頒布了告示,軍糧吃緊邊疆告急,民間各種禮樂暫時都不出樂。
但在太樂署的白泓,他和他的一眾樂吏,他們精心準備了王上的壽宴,卻要為大淵王的壽筵出大樂籌劃的很隆重。
顧頌的腰骨疼痛已經沒有了,他腿腳一直在鍛煉著,琴藝上還比之前好了很多,兩人在太樂署內公開演釋了他們對奏之后的成果還獲得閻夫子的贊賞。
這個申時,白家所有人男子都不在宅子里,冷伽儀邀請石令婉去了內城他們的新宅子進行“入厝”禮,石軌哥舒夜鄭重帶領石嫣然加入旁系協奏,白泓與顧顧頌今日是大顯身手展示那《大淵樂》的對奏。
白家宅子里就是白二坐在外院迎賓大廳內,平日里沒有來客拜訪白家,他白二就是這里歇息的所在,獨自一壺清茶品上半日,然后即興耍幾套拳術。
他耍拳時候,從花窗外能感受到一個小身影往外移動,這么小的人全宅子就一個鈴兒,他不想壞了他的寧靜,他還想著他的身手總有能用的時候。最近耳朵稍紅又癢,他一直找不到緣由,他就更不想在此刻分心了。
鈴兒這次帶著線軸溜出大門,她純真地一笑還覺得她有了出門的能耐了。
那嘴角一撮毛黑痣的男子還是和藹地一笑,這次額外送給她一串糖葫蘆還說:“天氣轉熱了,這個不好找了,近日城里人出不去,但我有辦法出的去。”
鈴兒見他的次數久了之后,就覺得他很面熟,終于想起來上元節那日在匯雅書院門口,也是這男子送他的一串糖葫蘆。
鈴兒忽然就笑了:“我想起來了,你是燕兒姐姐的相好,你們那個啥呢。”
這小丫頭看著憨憨的,怎么一言就說了他的私密?
這貨郎臉上的笑瞬時沒有了,他彎腰在手掌心里搓了一把粉末。
趁著鈴兒低頭咬那火紅山楂果時,他一手上來就捂她的嘴,等到鈴兒癱軟到墻根下,他看著沒人注意就抱著裝竹筐里了。
鈴兒的短襖太厚,被他塞到裝貨的竹筐里。
被裝到竹筐里的鈴兒看見陽光照進來竹筐內,但她被搖晃著睡過去,漸漸無力睜開眼睛。
朦朧中聽見貨郎說:“你就是我娶媳婦的錢,你還打算吃我的糖葫蘆不?”
一個時辰過去了,外院的白二先到泓芳居里問燕兒:“顧公子的書僮,就那個鈴兒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