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哥兒幾個快藏好,別讓那小子提前發現溜了。”在山坡上的灌木蘆草掩護下,一群少年暗中觀察著下方山谷中緩緩靠近的牛車。為首的少年看著坐在牛車上,悠閑的哼著小曲,完全沒有發覺異常的張勝,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待牛車行駛至目標位置時,為首少年以炮仗傳出信號,一時間山谷兩旁的高坡上,十幾個少年同時松開了系好的繩結。只見牛車上方茂密的樹枝綠葉間,原本隱藏懸掛好的多個瓦罐一股腦的向下墜落,成包圍之勢環繞在牛車四周。
此時驚覺的張勝猛的翻身下了牛車準備躲閃,但一道道破風聲緊隨而至,為首少年以及他特意選出的彈弓手們,射出的石子幾乎全都命中了落下的瓦罐。多個瓦罐被擊碎,其內騷臭難聞的液體噴濺而出,迎頭澆向了閃躲不及的張勝。
“王齊瑞!”張勝大怒,坡上這群家伙平時沒少跟著王齊瑞和自己作對,領頭的王齊瑞更是自己的老對手了。作為同一期拜在王先生門下學習的弟子,張勝和王齊瑞算是其中最優秀的兩人,在老師面前表面上兄恭弟謙,但私底下卻一次一次變著法給對方挖坑。其實作為師長的王先生也沒個正經,教會學生識字后,經史地理天文,明明啥都懂,就是從不主動教。總是由著學生自己找時間去他的藏書閣隨便翻書看,翻到什么書,問什么他才說什么。更奇葩的是,總是特意當著王齊瑞這個親生兒子的面,一個勁的夸贊張勝批評兒子,激起兒子的好勝心。甚至時常有意無意無意的在兩人每次私下較勁后,有針對性的對比分析兩人的優缺點,促成了之后兩人更有針對性的挖坑對抗賽。
這次是張勝大意了,忙碌了一天的他,收拾回家的路上顯然警惕意識下降了,另外平時要好的一批小伙伴極可能是被對方提前支開阻攔了,要不然王齊瑞擺下這么大的陣仗埋伏自己,一天的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提前通知他防備。
盡可能的借助樹木躲閃,讓身體接觸噴濺而出的尿液面積最少后,張勝沒有再將一絲注意力浪費在身上的臭味上,而是提上野豬矛,以最快的速度向坡上這群渣渣沖去。只是才沖到一半,“滋滋滋”炮仗引線燃燒的細微的聲響傳來,張勝仔細一看,好家伙,他沖刺的山坡上方,十幾堆插著炮仗的牛糞眼看就要爆發。只聽到“嘭!"的一聲炮杖聲響,一堆堆牛糞,瞬間被炸得漫天飛舞。
雖然極力閃躲,但斜坡上畢竟沒有平地上那般移動順暢,還沒來得及做出充分反應的張勝毫無意外的濺了一身的牛糞。只見山坡上王齊瑞身邊的幾個熊孩子冒出頭來放肆的大笑著,“嚕嘞嚕嘞嚕嘞嚕~(吐舌頭聲~),抓又抓不到,氣又氣死掉,張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看你以后再怎么囂張!”
看著冒出頭哄,笑然后一哄而散的一群熊孩子,張勝一陣氣血上涌,但他很快壓了下來,畢竟貿然追上去,這坡上到處沾滿牛糞不說,王齊瑞那個陰險小人指不定還有什么惡心的玩意等著他呢。自從之前趁王齊瑞他們偷老李家桃子時,張勝偷偷放出開老李家的五條大狗追趕,并設陷阱讓他們掉進澆樹的糞池后,這幫家伙就學壞了。
“真晦氣,弄這一身回去,還不得被阿哥給打個半死。”相對于如何收拾幾個皮癢的家伙,阿哥那里如何交代才是關鍵。想起阿哥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張勝渾身不禁一抖,差點趕著牛車翻到河里頭去了。(在鄉下地方,由于生存條件不好,孩子出生后遭遇各種磨難,很多孩子還沒養大成人就早夭了。漸漸的有了孩子與父母命格不相合小時候不能直接喊爹娘的說法。所以鄉下地方,大多數孩子從小不能直接喊父母爹娘一類的稱呼,而是喊父親作阿哥或阿高,喊母親阿嬸或阿姊)
身上的衣褲,鞋子,張勝已經脫下洗了整整近一個半時辰。但靠近鼻子嗅了嗅,看起來干凈的衣服上,牛糞和尿液味道還是隱隱可聞。回去肯定免不了被阿哥好一頓胖揍,想到這里,張勝內心的小本本上又狠狠地給王齊瑞,李輝幾個記上了一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駕著牛車往回趕的張勝,突然聽見前方樹林傳來一陣金鐵碰撞的聲響。將牛車栓在偏僻的地方,張勝悄悄的摸向了聲響傳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