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冕蹲在河邊,看著正在忙碌架橋的工兵發著楞,胡得榜從后面走了過來,沒來由的說道:“甘連長的尸首找到了,在下游十里的河灣打撈上來的....。老孫哭的像個娃娃,怪自己沒有及時占領那個水壩....”。
“他盡力了”,陸正冕低聲說道。他率隊趕到時正是一連生死存亡的關頭,于是連校射都沒有,就命人架炮猛轟了起來。不過也正是這一頓亂轟,將覺昌安最后一絲的余勇打的干干凈凈,帶著殘余的人馬轉眼就逃得無影無蹤了。而他此時的情緒低落,也不僅僅是在悼念陣亡的官兵,覺昌安既然敢半路設伏,基本上就能斷定嚴嵩已經被他拿來“祭旗”了。
一天后,第一團的工兵在河上架起了三座浮橋,團長羅耀輝第一個就“沖”了過去,全團官兵也是嗷嗷叫的緊緊跟在了后面。第一團已經有近百年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了,第一連幾乎就被“團滅”,心疼的羅耀輝一個勁的頓足捶胸,不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他將來是很難面對皇帝的責問的。
為了保險起見,胡得榜親自率領著游騎兵在大軍的兩側展開,擺出了攻擊前進的姿態。從空中俯視宋軍就如同一只展翅的“老仍”一般,兩翼是伸展開的游騎兵,中間的滾滾煙塵則是第一團加速急行軍時踏起的塵土。
陸正冕率領的小隊位于全軍左翼的“翅尖”,對于路上遇到女直部眾一概不加理會,而這些女直人也是看到宋軍便遠遠的避開,躲在暗處觀察著陸正冕等人的動向。盡管這些人被大宋視為“蠻夷”,但在游騎兵的眼中卻仍是平民,只要沒有危險他們是不會有所行動的。
一天后陸正冕等人到達了指定的位置,校對了一下地圖,他們現在已經位于撫順城的東北方。按著計劃如果撫順已被覺昌安占領,那游騎兵就會從兩翼策應攻城的第一團。就在陸正冕剛剛打出用于聯絡的信號彈時,遠處就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很明顯撫順已經落入到了覺昌安的手中,而且駐守此地的守備連,應該也已經投到了他的麾下,不然以女直人現有的文明,據城而守這種高級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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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應該還沒有學會呢。陸正冕嘆了口氣,對于袁文彬沒什么好可惜的,只是游騎兵向來不將槍口對準軍中同袍,而從第一團炮火的密集程度看,這個守備連應該不會剩下什么人了。
此刻身處城內提轄衙門的覺昌安和華育全真可謂“坐困愁城”了。按照華育全的說法,覺昌安所居的城寨在宋軍的眼里,根本就是個“雞蛋殼”一捅就破,反正現在袁文彬也被他們拖下了水,為何不趁機將撫順城據為己有,城中畢竟還有些宋人,到時以此相要挾,相信素有仁愛之名的大宋官家,定會同意坐下來大家談談的。而且現在覺大頭領據有“堅城”,只要固守一段時間,到時南方的大批物資運到,臨陣反擊打宋軍一個落花流水亦非難事也!
華育全的想法并沒有錯,此種情況皇帝必不會輕易攻城,但奈何這里天高皇帝遠,而且羅耀輝現在已經紅了眼,趕到撫順城下連列陣都沒有,就開始架炮攻城了。城頭上的袁文彬也沒料到對方如此不講“武德”,忙下令手下開槍還擊。而城下的第一團都是老兵油子,一見對面的架勢就知道肯定是這里的守備連叛變了,這就沒有道理好講了,頓時哪里槍響,炮彈就招呼到了那里,團長羅耀輝也傳下命令,此戰不要俘虜,務必全殲“敵軍”。
對于城上的這個守備連,大家都懷著對叛徒的切齒之恨,而城上之人就沒有當“叛徒”的覺悟了。這些人在遼東生活多年,甚至相當大的一部分已在當地娶妻生子,大宋在他們而言已經退化成了一個抽象的概念,家國情懷在此輩的眼中“家”自然遠遠大于“國”了。怪他們嗎?很難說,大宋將他們派出然后就不聞不問,也從未想過要如何認真經營這些邊疆地區,所以這里的官兵,慢慢也就如同港片里“阿sir”常說的那樣:“一份工作而已,有必要那么拼命嗎!”。
“報告,城東已經打開一個缺口”,一名通訊兵快步跑到了羅耀輝的面前,大聲的匯報著。羅耀輝放下望遠鏡,冷冷的說道:“讓一營全部出動,跟他們營長說一連的弟兄們,現在還在遼河邊躺著呢,讓他看著辦吧...”,說完又舉起了望遠鏡向著城頭望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畢竟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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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義上是“城”,但在他的眼里只不過就是幾丈高的土圍子罷了。
陸正冕趕到時宋軍已經攻進了城,他從東門進入的時候,只見幾個女直婦孺迎面跑了過來,邊跑還在用女直話嘶喊著什么,陸正冕一拉韁繩正準備讓路,就聽見幾聲槍響,然后這幾名婦孺就倒在了他的馬前。
一眾游騎兵見狀頓時大怒,立即沖上前去將那幾名第一團的官兵給繳了械。那幾名士兵也是不服,眼見兩方就要撕打在了一起。“住手!這是干什么,沒有王法軍紀啦...”,一聲大吼胡得榜從后面趕了上來,制止住游騎兵后,揮揮手讓那幾名士兵離開了。
“胡營長,這是什么意思?屠殺平民是要上軍事法庭的”,陸正冕義正辭嚴的開口問道,相對于這個時空的宋軍而言,受老部隊多年的教育,他更加不能接受這種行為,畢竟我們不是隔壁的“獸軍”,這種事是個人就干不出來。
“小陸,這次...就不要太較真了,羅團長已經下令...不‘封刀’了”,胡得榜壓低了聲音艱難的說道。
“什么?”,陸正冕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么古老的詞匯,在他的腦中還沒有形成一個清晰的認知,畢竟大宋還沒有這方面的先例,也找不到適合的說法,只好拿這個詞出來充數。待陸正冕明白了胡得榜的意思后,一時間竟然無語了。
他對于這種事的理解,要遠遠比此時的宋軍深刻的多。陸正冕清楚的知道這樣的后果,以及對士兵心理上造成的傷害。稍微緩了口氣他對著胡得榜說道:“這件事我們必須制止,這種例子一開蔓延的就會極快,軍隊作惡想找借口本就來容易,慢慢就會連理由都不需要了,這種事會上癮的!我的大營長!而且此事要是上面知道了,你、我也逃不脫軍法制裁的...”,陸正冕低聲說道。
胡得榜聞言苦笑了一下,說道:“朝廷?這些又不是大宋的子民,官家根本就不會介意,而且...”,他看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現在的官家當初還是瑞王時,聽說就在陳州殺過降俘,這事陸老伯沒跟你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