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第一師師部的軍營。
江晟陽一直以前輩西漢名將周亞夫自居,所以軍營駐地也打造的如同細柳營一般,可謂是“刁斗森嚴、軍紀嚴明”。夜色中江晟陽一個人健步走到了作為監牢的那排兵舍門前,哨兵見是師長忙抬手敬了一個軍禮,江晟陽回禮并報出當晚的口令后示意打開大門。
其實安鼎新收到的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情報,只不過是江晟陽故意將處決文載道的命令放了出去以便試探游騎兵的動向。眼見后天一早就要行刑今晚他是特意前來“拜別”老師的。對于戕害恩師這種事他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正如同他對焦仲陽所說的那樣,文家執教育界之牛耳已有數百年,而文官集團目前所作之事就是要推翻大宋數百年來已有之成例,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有一絲的雜音。
文家雖然沒有說話但現在不代表將來,而且近些年的學生也越來越不安分了,自德宗朝就幾次三番的走上街頭,這背后有沒有文家的影子是很難說的,即便文載道本人不發話,但文家上下近百名的教師只要有一兩個表態的,那就會被看做是文載道的意思,這要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就可大可小了。
為大宋今后百年計,教育一道必須重新回到文臣的手中,即便目前還一時無法做到但至少也要將文家這座大山移開。面對這樣一個除舊布新的巨大工程,在開始前是必須要有一個儀式的,而拿文載道祭旗無疑是這一行為最好的注腳。江晟陽為著自己心中的理想國,不要說背上殺師的名聲就是讓他弒君問題也應該不大。因為在理想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切也都是可以犧牲的。
兵舍內部已經完全按照監牢的樣子進行了改造,鐵欄桿、鐵皮包裹的牢門一樣不缺,進入監牢內江晟陽徑直走到最靠里面的一個單間,吩咐衛兵打開牢門然后他在門口站了一會便邁步走了進去。
“老師,這幾天休息的可曾還好?”,囚室內很干凈,江晟陽四下看了看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然后開口問道。
“呵呵,確實很安靜,你是這幾天來第一個來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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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在這個地方哪里會有什么人打擾呢”,文載道笑呵呵的說道。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勛戚一旦進入此地向例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的。只不過他不明白江晟陽為何要如此對他,今晚正好他前來“探視”,不趁機弄個明白文載道真的是做鬼也不甘心的。
“晟陽啊,在大學堂那會兒你我的關系就頗為的疏遠,但這個應該構不成你要殺我的理由吧?”。見江晟陽沒有開口,文載道便主動問道。
“老師說的沒錯,晟陽做事向來只對事不對人,從這里提出去的任何一人都不是晟陽個人憑私心下的決定。大宋已經輝煌了三百余年結果前年一場動蕩,差一點就讓國家分崩離析,痛定思痛之下晟陽覺得非得有大手段、大魄力才能讓國家重新振作。是故以前的制度必須要全盤推翻,朝廷必須掌握在我輩的手里,唯有如此才能做到政令統一上下一心...”。江晟陽仿佛發布施政綱領一般慷慨激昂,說著說著竟有些小小地亢奮了起來。
“哦,那就是你們要取消‘三方會議’嘍,不過你們已經做到了啊,況且文某一向不過問政治,那今日落得這般的下場卻又是為何呢?”,可惜正在江晟陽無比自嗨的時候,卻被文載道的發問給截斷了。
江晟陽的說話被打斷面對著文載道心平氣和的發問,突然間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巴似的,一下子變得啞口無言了。的確,在說服焦仲陽乃至他自己時一番道理侃侃而談,可當真正面對著這個一生都在教書育人與世無爭的老人時,江晟陽突然覺得那些道理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其實又有幾人做事能真正做到問心無愧呢,所以我們需要經常欺騙自己一下,久而久之的自己也就相信了。
“那讓老夫猜猜哈,你們是不是怕我會在大學堂里胡言亂語,或是換個說法叫莠言亂政?晟陽啊,你也是從大學堂里出來的,當年我就跟你們說過,大學堂除了傳授你們最為高深的專業知識外,更重要的是培養你們建立起一套獨立的思維體系,每個學生都會有著自己的想法,是我一個老頭子能煽動得了的嗎?”,文載道此刻化身為當年在課堂上的老師,雙眼散發著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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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芒。
“您能否影響到他們現在很難說,那些學生初出茅廬又是青春熱血很容易就會被....”說到這里江晟陽才發覺自己被套路了,頓時在心里暗罵文載道果然是老狐貍成精,隨便三言兩語就上了他的圈套,正因為如此江晟陽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這位老師是絕對容不得了。
“呵呵,原來還真的是這個目的吶,你們這些文臣怎么都這么不自信啊,靠讓別人閉嘴來實現自己的目標,這樣的目標實現了又能怎樣?唉...,大宋什么時候竟然淪落到如此的地步啊!”,文載道并沒有因為自己猜中了原因而欣喜,只是默默的坐在了床上臉沖著墻壁最后說了一句“你走吧,今后好自為之”,便閉上了嘴巴仿佛入定參禪一樣再也不發一言。
江晟陽見狀沖著文載道的背景微微鞠了個躬,也算是全了師生的情誼然后便轉身出了牢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一出門便點手叫過駐守師部的第一團團長,吩咐道:“后天上午行刑時只處決文氏宗族里作奸犯科那幾名,至于文山長...”,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去打聽一下可有什么能夠令人迅速致死的藥劑,無論是口服還是注射,只要沒什么痛苦的都行”。
那名團長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卻又被江晟陽叫了回來,問道:“周圍的警戒布置的怎么樣了?”。
那名團長知道師座問的是埋伏在兵營四周的士兵,當即胸有成竹的匯報道:“師長放心,從白天起全團就已經進入到了預定的位置,在對方最有可能進出的地方都加強了兵力,只怕他們不來不然下面的兒郎們就都白辛苦了”。
“偽裝的怎么樣?”,為了更加穩妥江晟陽忍不住的又追問了一句。
“全部都結合了師部的地形、布局進行的偽裝,師長您看單這座監牢的四周就埋伏了一個連,你可曾發現了什么?”,那名團長相當自豪的用手向著四周指了指。他這么一說江晟陽也是極有興趣的向著四周看去,果然看了半天一切與平日無異,當即點點頭說了一句:“注意加強警戒”,然后就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