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建打了一個寒噤:“那我們的敵人,就只是錢文中?”
劉信達又呵呵地笑了起來:“知道李澤為什么在大獲全勝的時候,突然住手不打了嗎?你想明白石壯為什么會答應我的條件,縱容我離開了嗎?”
“我沒有想明白。”騰建搖頭道:“我也不明白大將軍您明明知道我們不是對方的對手,為什么又還要與對方死戰到底?實在不行,我們投降不就得了。”
“投降?”劉信達黯然道:“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件事嗎?可惜啊,北唐人是不會允許我投降的。”
“這是什么道理?我們與他們縱然為敵多年,但向他們投降,于他們而言,終是一件好事。”騰建不解地道。
“他們指望著我們攪亂整個江西呢!”劉信達道:“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說得就是石壯這樣的人了。他們逼著我出賣了向真,逼得我到了江西,為了生存,為了不被向真秋后算帳,為了不被錢文中吞并,我就只能拼命地增強自己的實力,這樣,便會與南方聯盟的這些人發生沖突,最終,必然會水火不相容。他們,準備跟在我們后頭撿便宜呢!”
“大將軍,既然明白對方的打算,我們該怎么辦呢?”騰建茫然地看著對方,只覺得前途一片灰暗。天下之大,竟然沒有自己這些人的容身之所。
“怎么辦?當然是要求活。”劉信達的臉色猙獰,“我打不過李泌,打不過石壯,難道還打不過錢文中手下的這些廢物嗎?等到我們在九江搶夠了,積累夠了,等到北唐人認為時機成熟了,想要攆我們的時候,我們拔腿便跑,再去搶錢文中一塊地盤。然后便是補充人手,積累財富,然后再向下一個目標挺進。”
“可是這樣,我們最終的目標是什么呢?”
“我當然有最終的目標!”劉信達點頭道:“我們一路向南,打垮沿途所有的想要阻攔我們的人,我們去交趾,去安南,只要我們的拳頭足夠硬,南方聯盟這些廢物就攔不住我們,只要我們跑得足夠快,北唐人也就趕不上我們。我就不相信了,我們跑到了那些地方,北唐人還會巴巴地追著我們打。”
“要去哪么遠的地方嗎?”
“只有足夠遠,才能避開李澤這個惡魔!”劉信達搖頭道:“騰建,沒什么可惜的,別人都說交趾,安南這些地方是窮山惡水之地,那是他們不了解這些地方。真到了那塊地方你就會明白,那里的富裕,一點兒也不比我們這里差。”
“那些地方,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立足的。”
“我們能從李澤的手下逃脫,還能怕那些蠻夷之輩,到時候我們占了那些地方,我也來當一個皇帝,到時候,便封你大大的一塊地方,讓你也來當一個王。”劉信達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在騰建看來,這笑聲卻有些凄厲地讓人膽戰心驚。
“兄弟,在大唐,我們無路可走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握著手里的這些力量,去為自己找一條生路。”劉信達拍著騰建的肩膀:“你現在明白我為什么如此不擇手段了吧?我還要弄足夠多的錢,集取更多的武器裝備,更多的戰馬,這樣,才能讓我們把所有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只有讓我們的士兵知道,跟著我們,就有數之不盡的錢財,那我們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路向南,直到我們最終的目地的。”
聽完了劉信達這一番剖腹之語,騰建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劉信達到了九江之后如此反常了。一切都是不得已。而在這些不得已的后面,卻是某些人,在明里暗里的逼迫。
他們只是一把任人操弄的刀子,只是一個工具人,可即便是工具人,他們也想求一條活路啊!他們也不想被人在用過之后便肆意丟棄,甚至還背上一系列的罪名弄一個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