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守義一肚子的牢騷,滿心胸的怒火。
太他怒的憋屈了。
明明就是北唐軍隊與劉信達勾結了起來,一個在前面攻城拔寨,肆意搶掠,一個跟在后面搶占地方。他們搶的是江西人的財富,占的是江西人的地盤,可父親在出兵之前,偏偏還千叮嚀,萬囑咐,不管如何,不能與唐人直接起沖突。他們的任務,是去追剿劉信達,而不是與北唐作戰。
一路行來,只要看到那個城頭上飄揚著唐軍的旗幟,發現了唐人已經戰據了某個地方,他麾下的這三千鐵騎,便只能喪氣地撥馬離開。
而現在,連宜春這樣的重要地方,居然也被唐軍搶先占領了。
更讓他怒火萬丈的是,占領宜春的,居然只有這么一小隊北唐騎兵。
看著他們有恃無恐地在城門洞子前一字兒排開,看著他們身后飄揚的北唐旗幟,錢守義的牙齒就不由得咬得咯咯作響。
太他怒的瞧不起人了。
十二個人,就想阻擋自己三千鐵騎嗎?
如果這樣下去,是不是以后北唐人派一支狗穿上他們的盔甲,綁上他們的旗子,自己也要退避三舍?
與唐人交易,等于與虎謀皮。雙方這才答成互不侵犯的協議有幾天?他們就放出了劉信達這只惡犬四處撕咬,趁機謀占江西觀察使的地盤。如果任由他們這樣搞下去,江西觀察使還會剩下什么?
現在已經把江西觀察使的地盤切下了一大塊去了,如果再丟了宜春,丟了萍鄉,整個江西觀察使就被壓得扁扁平平了,以后當真發生了大規模的戰事,江西地域,只怕要被唐軍一捅即穿。
錢守義很清楚,與北唐的戰爭,遲早是要爆發的,志在一統天下,將所有地方都納入掌控之中的李澤,絕不會容忍南方諸節度割居一方的。
現在不打,只不過剛剛篡了位的李澤,需要恐固他的基本盤,需要安撫其統治區域內的人心,需要先解決西北方向的吐蕃問題,等他回過氣來,還是一樣要打嗎?
遲打不如早打。
他想起了幾天前剛剛收到的某個人的一封信。
這種日子過不下去了。老一輩兒的人,總想著綏靖,總想著拖延,想在拖延著找到機會,他們期待著一些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變化來改變現在的窘境,但看看北方的政局越來越穩定,李澤的統治愈來愈穩固了。
他們以為李澤篡位之后,為了拉攏人心,封賞部下而搞出的那個分權的最高委員會,一定會讓某些人滋生野心,一定會使得北唐內部產生不同的聲音,但從目前來看,一切都沒有發生。
南方聯盟需要改變,老一輩的人的想法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改變,就從今天開始吧!
他的手摸向了刀柄。
剛想拔刀,身邊一個人卻是伸出了手來,按在了他拔刀的手上。
“守義!”
錢守義回過頭來,看著按住他手的錢文東。
“你父親說了,不得與唐軍發生沖突。”
錢守義雙眼通紅,看著錢文東道:“二叔,您的意思是要我在這十二個唐兵的威脅之下,灰溜溜的走嗎?”
錢文東無奈地道:“我們可以去萍鄉。”
“二叔,不要宜春,繞道去萍鄉,這樣的事情,是您這樣的老將說出來的話嗎?”錢守義憤怒地道:“我們就算繞過了宜春,拿下了萍鄉,但回來呢?怎么回來?等到唐軍大部隊接管了宜春,我們就被隔絕在萍鄉了,到時候劉信達一個反撲,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