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子嶺上,幾乎快要成廢墟的軍寨里,裹著一床破睡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秦寬,被士兵們的歡呼之聲給驚醒了過來。
揉著惺忪的眼睛,從睡袋里爬了出來。
這些天來,他一直守在第一線,身上的盔甲已經結上了一層厚厚的血枷,如果是尋常人靠近了他,必然被他身上那股濃厚的血腥味給嚇退,不過對于他和他的同伴而言,卻是絲毫不覺。
“怎么啦?”他吼叫著。
“敵人撤退了,敵人撤退了!”一名頭上纏著厚厚紗布的士兵在原地一蹦三尺高,指著正在離去的南方聯盟的軍隊。
對方在視野之中,已經愈走愈遠了。
“撤退了?”秦寬一下子跳出了壕溝,往前奔行了幾步,站在了壕溝的邊緣,瞪大眼睛望向下方。
他的望遠鏡在早先的搏斗中,被一個敵人砍了一刀,散架了,現在只能憑借一雙大眼。
敵人真的走了。
不是在哄騙他們。
因為事實之上,他們已經不值得哄騙了,現在條子嶺上,還能作戰的,不超過兩千人了。除了死去的,便是受傷了只能躺在那里的。
前兩天當大股的南方聯盟騎兵離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預感到了應當已經發生了較大的變故,朝廷必然已經有了大動作,讓對手不得不作出應對,但對于他們來說,似乎已經太晚了一些,擺在他們眼前的路,仍然只有一條。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但生機,就這樣毫無預兆了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秦寬兩條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不是身邊的士兵及時拉住他,他鐵定一個倒栽蔥栽進壕溝里去。
秦寬就這樣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他不是因為太過于高興而失態,而是因為這些天來,他的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的緊崩狀態之下,每天能睡上一兩個時辰,那就算是很不錯的了。普通的士兵只需要作戰,而他這樣的軍官,要兼顧的事情就太多了。
整個人,其實就全靠那么一口氣撐著。
現在,這口氣突然就泄了,整個人也就垮了。
“將軍,我們是不是贏了?”身邊,一個年輕的士兵蹲在他的身邊,看著對方嘴唇上那剛剛冒出來的一些小胡子,秦寬笑了。
“我們贏了,是的,我們贏了!”說完這句話,秦寬的眼淚卻是唰地一下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