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眼下錢氏的當家人錢文西迫不得已,放棄了整個吉安,率領最后的部眾,直接退到了贛州,與從福建過來的容矩所部匯合,準備在贛州重新建立防線。
但這又談何容易?
兩支軍隊,現在都在唐軍手里吃了大虧,軍無士氣,將無戰心,垂頭喪氣。此時如果唐軍銜尾追至的話,只怕沖鋒的號角一吹響,聯軍立時便要潰散。
吉安失守,也使得在衡陽的向氏聯軍的側翼,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當面何塞咄咄逼人,側翼陳長平麾下虞嘯文率一萬士卒漸次逼近,而贛州的錢文西容矩,此時莫說是反擊唐軍,便連自保都成問題,陳長平只不過在他們的面前壓上去了一支五千人的部隊,便已經讓他們岌岌可危了。
面對如此不利的境地,向真親臨衡陽,一邊派出了麾下大將率一萬士卒抵達茶陵,在哪里建立防線以應對虞嘯文所部的侵襲,另一面,卻又在衡陽開始不分晝夜的拼命修建城防工事,衡陽左近,不論男女老少,統統都被驅趕到了前線,挖掘壕溝,加固城墻。
數十萬人一齊勞作的景象自然是無比壯觀的。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向真便在衡陽以及衡陽附近構建起了山峰,河流,平原以及城池在內的防御網絡。
臺源,第二兵團總部所在地。
一場大戰之前的軍事會議正在這里召開。
中郎將級別以上的軍官,盡數匯集在此。
名為會戰,現在的實際情況卻是向氏聯軍在這里布置了一個鐵桶陣,而唐軍卻是面臨著一系列的攻堅任務。
“敵人根本就沒有任何與我們野戰的意思。”率先與敵人已經展開了接觸的虞嘯文眉頭緊鎖,“他們修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每一場戰斗,于我們而言,都是一場硬碰硬的攻堅戰。而更可惡的是,他們裹協了當地百姓上了戰場。這讓我們有些束手束腳。”
看了在場的三位長官一眼,虞嘯文有些無奈地一攤手:“我們在進攻茶陵的時候,本來已經準備好了先用火炮猛轟,打開缺口然后再進攻,但接戰之時,卻發現城頭之上充斥著大量的老弱婦孺,甚至于孩子,這些人手里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有時候手里竟然拿著一根木棒子,這讓我如何下令炮擊?炮彈一飛出去,那些開花彈可是不長眼睛的,死傷最多的,無疑便是這些老百姓。”
“這件事情需怪不得虞將軍,是我建議暫停的。”左路軍監察官高福文道:“屠將軍,何將軍,陳將軍,眼下我大唐已經大勢在握,擊敗敵人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此時,我們不能不考慮很多軍事以外的問題,包括朝野之間的輿論,戰后對當地的治理等等,還有……”
說到這里,高福文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所以我認為,慢一些不要緊。”
高福文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他話里頭的意思。普通的軍人,可能考慮到的只是純軍事上的問題,但軍人做到了在場這些人的地位之上,政治上的事情,便是必須要納入到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如果在一場戰事之中,殺傷了大量的普通百姓,這不管是對于朝廷本身還是他們這些統兵將領,其實都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