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下隆隆的鼓聲,城上的金鼓之聲也旋即響了起來。
河間府可不是什么通州大邑,城墻并不高,還不到兩丈,也沒有護城河之類的防御設施,也就是在戰爭來臨的時候,征發徭役繞著城池挖了一道深有三尺,寬約一丈的壕溝,在內里倒插了無數鋒利的竹簽木刺等物,有些地方則是鋪了一些干草,澆上油脂,敵人來攻的時候,以火箭點燃,以此來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從而讓城上對攻城者進行最大程度的殺傷。
三米多寬的壕溝,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躍過去的,更重要的是,就算你跳躍力驚人,跳過去之后距離城墻也只有尺余的距離,這么一點點地方,你連站都不容易站穩,還怎么攻擊敵人呢?
想要直接攻擊城墻,第一步,自然就是要填平這些壕溝。
上千名府兵手持著木質盾牌,肩扛著一個個的草袋子,向著壕溝奔跑過來,將肩上的草袋子扔進壕溝,然后轉身將盾牌背在身后轉身便逃。他們沒有盔甲護身,挨上一箭,那就慘了。哪怕沒有命中要害,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運氣不好的話,照樣能讓你因為感染而送了性命。
守城者的羽箭箭頭,多半都在糞水之中浸泡過,扎在身上,絕不是只流點血那么簡單的。
攻城者穩打穩扎,守城者也是不慌不忙。
每當一波府兵們前來填壕溝的時候,城上便是箭如雨下,最終留下一些尸體和一段被填平的壕溝之后,便有稍許的停頓,然后便又進行著與上一次一模一樣的重復。
李澈立于獵獵作響的大旗之下,意氣風發,這是他第一次指揮數萬人的大軍團作戰,從深州出發,一路高歌猛進,率先打到了河間府,與之相比,無論是橫海柳成林,還是振武王灃,都無法與之相比,這讓他更是志得意滿。
河間小城,如何能抵擋得住了三千甲士,三萬府兵的猛攻?拿下河間,只不過就是時間問題了。
“看起來石毅麾下兵力嚴重不足。”揚起馬鞭,指著河間府城上那飄揚著的石字大旗,李澈道:“如果他兵力充足,在我們的府兵開始填壕溝的時候,便應當派兵出來絞殺這些府兵,但現在他們只是在城上射擊而沒有出城攻擊,很明顯就是兵力不足不愿意冒險了。”
“少將軍,可這樣一來,你麾下的五百騎兵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了。”王明仁笑道。“他們要是敢出城,五百騎兵掩殺,總是可以干掉他們一些精銳的。”
“的確有些可惜,聽公孫先生說,盧龍騎兵絲毫不遜色于我親手訓練出來的這些兒郎,我還真有些不服氣,只可惜石毅怯戰,不肯出城作戰。”
“少將軍,等破城之后,有的是機會。”王明仁揚了揚手里的馬槊,“便是我,也有些手癢呢!”
“不見得有機會啊!”李澈嘆道:“整個的戰略,就是拿下瀛州就到此為止,要是張仲武服了軟,接下來可就打不成羅!”
兩人輕松地說笑著,渾沒有將這場攻堅戰放在心上。而在前方戰場之上,更加激烈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再填平了數十丈的壕溝之后,府兵們終于直接開始了對城墻的攻擊。
一支兩千人的身著皮甲的裝備要略好于一般府兵的士卒,抬著云梯,扛著一根根的碗口粗細的長竹竿呼嘯著沖向了城墻。這些云梯,都是這兩天來成德軍臨時打造的,而那些竹竿,就是造云梯沒有用完的一些材料,現在也被直接用在了戰場之上。
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墻之上,士兵們飛快地向上攀爬,一根根竹竿就這樣直嗵嗵地搭在城墻之上,手腳伶俐的士兵將刀子咬在嘴里,手腳并用地攀著竹竿向城上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