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打了一個寒噤,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覺得還不夠,干脆提起酒壺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兒,這才咚的一聲將酒壺頓在桌上。
“我就說了,那家伙不是人。隔著這里老遠,卻能將這場戰爭的走勢判斷得一清二楚,便連李澈要往哪里逃都算得明明白白,這,這要不是發生在我眼前,我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
看著梁晗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公孫長明也是一臉苦笑。
這些天來,總算是有在河間府戰敗的潰兵陸陸續續地逃了回來。從他們那里,深州這邊總算是知道了河間府大敗的大致情形。
這些潰兵大都是最后一戰隨著王明仁突擊契丹軍營的府兵,他們幸運的搶到了戰馬,卻并沒有繼續作戰而是逃之夭夭了。
按照這些潰兵的描述,成德的高層很輕易的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王明仁李波率領著主力向敵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而其真實的目的就是掩護李澈向章武方向退卻。
但結果卻是,王明仁李波被俘,而明明被他們掩護突出重圍的李澈卻死了。
此刻的公孫長明已經在心里構畫出了李澈突圍之后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李澈是奔章武柳成林方向去的,但柳成林卻早就帶著橫軍軍跑了。此時身邊只剩下不多人手的李澈,一頭便撞進了李澤布置的那些人的埋伏之中。
一邊蓄謀已久,一邊兵困馬乏,這結局,自然是不用說。
“天衣無縫啊!”公孫長明嘆道。
“怎么天衣無縫?不是我就撞見了他們嗎?”梁晗道。
公孫長明伸手拍了拍梁晗的肩膀:“你還活著,很好。”
梁晗怔了怔,旋即明白了公孫長明的意思,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細想當日之情形,如果對方要做了自己,似乎輕而易舉,那時的自己,壓根兒就沒有防備對方,當然,防備似乎也沒有用處,光是一個石壯,便能吊打自己。
“我說的天衣無縫,是他不但悄無聲息的做了這一件事情,而且完美地將黑鍋扣到了盧龍軍和振武軍的身上了,對方就是身上長了千百張嘴,這事兒也是說不清楚的。”公孫長明道。“本來我還在疑惑,張仲武這一次對待成德為何弄出如此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出來,原來是這樣!他們不想李澈死,但李澈偏生就死了,或者讓李澈逃往章武本來就是他們的計劃之中的一環,橫海已經暗中投靠了盧龍,李澈逃過去,正好是自投羅網,不費吹灰之力他們便能掌握住成德最大的軟肋。想來石毅看到李澈的腦袋的時候臉色定然是相當精彩。”
“這個家伙,太黑了!”梁晗心有余悸地道。
公孫長明瞟了一眼梁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事兒,本來就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成德將來有這么一個人來當家作主,還真是他們的福氣。”
“雖然李公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了,但他想上位也不那么容易吧?”梁晗道:“李安民可也是有資格的。”
公孫長明一笑:“這小子已經起勢了,看他落子于棋盤之上,倒還真是一種享受,也罷,我們就來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