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記得了!”李沅一凜,趕緊道.
“好,為你伯娘誦讀這半晌,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李安國道.
“是.”李沅向李安國行了禮,又轉身向著躺在床上的蘇氏躬身一禮:”伯娘,那沅兒便去了.”
“去吧去吧,明日早些過來.”蘇氏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李沅,哪怕李安國跟他說話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睛,仍然定定地看著李沅.
李安國看著小大人一般地邁著穩健的步子離開的李沅,心里卻是嘆了一口氣,小小孩兒,身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朝氣與活潑,這自然不是那孩兒的本性,當然是有人在背后教他了.
“小眉!”李安國叫著蘇氏的小名,坐在床邊,替蘇氏掖了掖被子,如今天氣炎熱,但蘇氏卻一直蓋著一床薄被子.
“你叫澈兒明天早點來啊!”蘇氏直楞楞地看著大門外,聲音有些急促.
“夫人!”李安國有些痛心地摟住了蘇氏削瘦的肩膀:”那是沅兒,澈兒已經沒有了,澈兒已經走了.”
“澈兒走了?澈兒走到哪里去了?”蘇氏抬頭看著李安國,好半晌,眼神慢慢地清明起來,但清明起來的眼神之中,卻布滿了絕望:”澈兒走了,啊,我的澈兒沒了!”
蘇氏將頭埋在李安國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李安國輕輕地撫摸著蘇氏的后背,無從安慰,也不知怎樣安慰,而且他也清楚,無論怎樣安慰,都是沒有用的.
李安國離開臥室的時候,哭得疲累之極的蘇氏已沉沉睡去.李安國替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夫人的情形怎么樣?”坐在客廳里,李安國看著鎮州最有名的大丈金源.
“節帥,夫人的情形不是太好,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怕撐不了多久了.”金源小心翼翼地道.
李安國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沉聲問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嗎?”
金源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道:”節帥,夫人這是心病,藥石的效力本來就有限.心病本來還需要心藥來醫,今日診病之時,我看夫人看沅公子的眼神非同一般,而且只要沅公子在時,夫人就能平靜下來,如果能讓沅公子一直伺候在側,或者會有效果.”
李安國沉默片刻,轉頭看著金源,直看到金源額頭之上冒出密密的汗珠.
好半晌,李安國才淡淡地道:”十天之前,蘇寧給你送了一箱銀錠,五天之前,安民將他在城外的一個莊子的地契送去了給你.”
金源卟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連連叩頭.
李安國嘆息一聲,伸手將金源扶了起來:”金先生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為夫人的病也是很用心的,但這件事,便到此為止,有些話,你在我面前說了便說了,但在外頭,休要再提起.這,本身就不是你一個醫者能參與的.休得惹禍上身.”
金源連連點頭:”小老兒知道了,小老兒再也不敢了.回去之后,馬上把東西退回去.”
“退倒不必,既然他們送了,你便拿著吧.”李安國搖頭道.”你去吧,我想靜一靜.”
金源走到門口,卻又轉過頭來,咽了一口唾沫,道:”節帥,夫人心力交萃,已然油盡燈枯,只怕時日無多了.”
“我知道!”李安國面無表情地道.